幾天後,某蒼蠅小館油膩的包間裡。
桌上鋪開的不是珍饈美味,而是暗河特供的加密平板、皺巴巴的本地縣誌複印件,還有幾張ai複原的模糊衛星圖,活像一鍋信息大亂燉。
“家人們誰懂啊!”我捏著鼻子,把一份泛黃得能當文物賣的《野狼穀風物誌》推開,“這上麵說聖僧寺求子特彆靈?離譜!金蟬子,唐三藏,求子?這業務跨度是不是有點大?從取經直接跨行送子了屬於是!”
蘇雅優雅地用消毒濕巾擦著手指,指尖劃過平板屏幕,調出一份暗河整理的“本地人口述實錄”,語氣冷靜得像ai客服:“邏輯上講不通。但根據37位65歲以上本地受訪者的口述,概率分布如下:32堅信聖僧寺求子有奇效,45認為聖僧寺能驅狼辟邪保平安,剩下一些……嗯,認為廟裡供的是個會發金光的奧特曼。”
“噗!”我剛喝進嘴的劣質茶水差點化身人形噴泉。
“新樣本顯示,認為聖僧寺能治‘電子陽痿’指手機沒信號焦慮症)的比例上升了8。”
“噗——!”這次我連水都沒喝,直接噴出了空氣。角落裡,齊天正跟一個東西較勁——一根金箍棒……啊不,是那根銀光閃閃、造型抽象、頂端帶小鉤子的不鏽鋼伸縮晾衣杆。
他皺著眉頭,試圖把它擰成金箍棒的模樣,嘴裡還嘟囔:“這破玩意兒,手感比俺老孫當年在東海龍宮順的定海神針差遠了!除了晾個褲衩,還能乾啥?”手腕一抖,晾衣架“嘩啦”一聲,不僅沒飛出去,反而鉤住了旁邊椅子上的蘇雅精心疊好的防曬衣。
蘇雅:“……猴哥!我的皮膚衣不是你的晾曬目標!”她一把搶回衣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齊天金眸微眯,嘴角扯出一個抽象派笑容:“俺老孫當年打上淩霄寶殿的時候,那場麵,不比奧特曼打小怪獸燃?”
他收起晾衣杆,杵著下巴,眉頭擰成個“川”字,盯著野狼穀的地形圖,眼神有些放空:“野狼穀…野狼穀…嘖,這破名兒,聽著就一股子妖氣。當年西行…到底走沒走過這兒?俺這記性,跟被五指山壓了五百年似的,糊成一團漿糊。隻記得那禿…咳,那師傅,念叨最多的就是‘悟空,休得無禮’、‘悟空,莫要殺生’,煩得很。”
一個端菜上來的本地大爺,耳朵賊尖,聽見“西行”倆字,立刻操著濃重的口音加入群聊:“西行?走過走過!聖僧師徒四人,當年就在我們穀口歇過腳!那白龍馬,嘿,那叫一個俊!聖僧還給我們村口那棵快枯死的老槐樹念了段經,第二年就發新芽了!靈得很!”
齊天挑眉:“哦?念經?念的啥?是不是‘唵嘛呢叭咪吽’後麵跟著‘花唄還了嗎?借唄額度夠不夠’?”
大爺一臉懵:“啊?這…這倒沒聽說…”
另一個蹲門口抽旱煙的老漢嗤笑一聲:“老張頭你胡咧咧啥!聖僧壓根沒從咱這兒過!我太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說那廟是天上掉下來的!一道金光,‘咣當’砸野狼穀裡了!裡麵供著的金蟬子像,晚上自己會發光!跟裝了大閃燈似的!”
得,信息繭房pus版。有人說走過,有人說沒走過,但廟裡供著金蟬子或者發光奧特曼)這事兒,倒是達成了基本共識。
“行了,情報再盤下去,cpu都要乾燒了。”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齊老板,您這‘讓子彈飛’的戰術休息期結束沒?咱是時候去給那裝神弄鬼的廟,送點‘驚喜快遞’了。”
齊天“騰”地站起來,眼中那點迷茫瞬間被冰冷的興奮取代,仿佛剛充滿電的殺人機器人:“急什麼?好飯不怕晚,好活兒…不怕磨!走起!目標,野狼穀!給俺那‘慈悲為懷’的好師傅,整個活!”
這孫猴子,說話是越來越現代了...
幾小時後,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吭哧吭哧,像一頭倔強的老黃牛,一頭紮進了野狼穀外圍的戈壁灘。
起初還能看到點稀疏的駱駝刺和風滾草,勉強算條“路”。越往裡走,畫風突變。狂風卷著黃沙,跟t開了狂暴模式似的,嗚嗚地嚎,刮得車窗玻璃劈啪作響,視線裡隻剩下翻滾的、無邊無際的黃。
“臥槽!這沙塵暴是吃了炫邁嗎?停不下來?”我死死抓著車頂扶手,感覺自己像滾筒洗衣機裡的襪子。
蘇雅緊盯著導航,臉色凝重:“不是沙塵暴…是地貌。暗河最新的地質掃描顯示,前麵幾十公裡,原本的河穀古道…被流動沙丘徹底淹了。深度…至少三米。”
開車的暗河小哥一臉生無可戀:“老板,真不行了!底盤都快刮出火星子了!再往前開,咱這車就得改名叫‘沙漠之舟’…沉底的那種!”
車子最終在一道巨大的、連綿起伏的沙梁前徹底罷工,輪胎絕望地在鬆軟的沙子裡空轉,揚起一陣更大的煙塵,仿佛在發出最後的悲鳴: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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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仨灰頭土臉地跳下車。放眼望去,好家夥!金色的沙丘如同凝固的巨浪,層層疊疊,一直堆到天邊,把原本可能存在的道路啃得渣都不剩。烈日當空,空氣被烤得扭曲變形,遠處幾棵枯死的胡楊樹張牙舞爪,像在嘲笑我們的不自量力。
“焯!!”我、蘇雅、連同那個暗河小哥,異口同聲,發出了最質樸、最響亮的國罵。這路走得,純純的頂級坐牢體驗卡。
齊天倒是很淡定,甚至有點興奮。他用手搭了個涼棚,眺望那一片死亡之海,金眸在刺目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喲嗬!這歡迎儀式,夠排麵!風沙鋪地毯,烈日打追光!俺老孫…喜歡!”
他轉頭對暗河小哥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小兄弟,就這兒,安營紮寨!支棱起來!ifi信號塔給俺架高點,無人機放出去當眼睛!隨時準備…嗯…接應我們的‘土特產’!”他拍了拍身後那個鼓鼓囊囊、看起來分量十足的大登山包,裡麵裝的肯定不是零食。
暗河小哥如蒙大赦,趕緊招呼同伴卸裝備紮營。
我們仨則開始負重前行。我背著一個塞滿高科技設備和應急物資的大包,感覺像背了一座山。蘇雅的專業裝備包也不輕,但她背脊挺得筆直,像個即將出征的女戰神。最離譜的是齊天,他那大包鼓得像個炸藥庫,手裡還拎著一個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物體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啥),走起路來卻輕飄飄的,仿佛背的是空氣。
一腳踩進沙子裡,直接陷到小腿肚。滾燙的沙子立刻灌進鞋幫,那酸爽…
“我滴個親娘嘞!”我倒吸一口熱氣,“這沙燙jio!堪比鐵板燒!”
蘇雅皺著眉,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這流沙…比甲方爸爸的需求還難纏。深一腳淺一腳,核心肌群都要報警了。”
再看齊天。他赤著腳,倒是避免了灌沙的煩惱,但手裡那根晾衣杆,在鬆軟的沙地上徹底暴露了它的廢物屬性。他試圖像拄登山杖一樣用它支撐身體,結果一用力——
“哧溜!”晾衣架的細杆子毫不意外地深深插進沙裡,齊天一個趔趄,差點表演個臉刹滑沙。
“噗!”我和蘇雅沒忍住,很不厚道地笑出聲。
齊天老臉一紅也可能是曬的),惱羞成怒地把晾衣架拔出來,抖了抖沙,強行挽尊:“咳…失誤!純屬失誤!這玩意兒…嗯…是探沙神器!懂不懂?你看,插多深,說明沙多鬆!高科技!”
他再次嘗試,這次學乖了,隻用它輕輕點地,試圖保持平衡。然而沙漠的風不講武德,一陣邪風卷著沙粒呼嘯而過。
“呼——!”
“哎呦我靠!”
隻見那晾衣杆頂端的小鉤子,精準無比地鉤住了齊天自己背包側麵的織帶,風一吹,鉤子一緊,晾衣杆瞬間被繃直,像根天線一樣戳在他身後,隨著他走路一晃一晃。齊天本人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背刺”拽得一個後仰,差點來個四腳朝天。
“哈哈哈!”這次連一向冷靜的蘇雅都笑彎了腰,“齊老板…你這‘高科技’…是專門用來鉤自己裝備的?”
我抹著笑出的眼淚:“猴哥…你這‘神器’…怕不是對麵派來的臥底吧?自帶‘隊友傷害’屬性?”
齊天手忙腳亂地把鉤子從背包上解下來,氣得差點把晾衣杆掰彎。他看著這根在烈日下閃爍著廉價金屬光澤的“武器”,又看看前方無邊無際的滾燙沙海,最後惡狠狠地把它往沙地裡一插這次不敢用力了),叉著腰,對著西北方那片被熱浪扭曲的山影吼道:被背刺!”他喘了口氣,一腳踢飛腳邊一坨沙子,仿佛在踢某個看不見的仇人,然後猛地一揮手,指向那片死亡之海:
“管他娘的!沒棒子,老子還有這雙拳頭!還有這一包‘硬菜’!”他拍了拍沉重的背包,眼中那股被沙子和晾衣杆暫時掩蓋的冰冷狠厲又浮了上來,“走!11路公交,啟動!目標——聖僧寺!”
他拔起那根飽經風霜、鉤過衣服鉤過背包的不鏽鋼晾衣杆,像舉著一麵抽象的戰旗,率先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沙海,嘴裡罵罵咧咧:
“等俺找到那老禿…師傅,非得用這根破晾衣杆,給他廟裡的ifi天線鉤下來不可!讓他也嘗嘗沒網的滋味!這最後的幾十公裡…就當…就當負重越野拉練了!乾!穿!它!”
得,人家用神器當登山杖,我們擱這兒玩沙漠求生。這波,齊天在第五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