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絕境逢生,反得一絲本源饋贈,雖實力未至翻天覆地之變,然根基之厚,已非昨日吳下阿蒙。
更緊要者,乃與腳下這人間大地,生出了血脈相連之感。那被楊戩奪走的禹王鼎,其方位不再縹緲,透過昆侖本源的微弱共鳴,如黑暗中一星燈塔,明確指向——西南!
西南…神隱峰!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但這一次,我們背負更多,目標也更明確——禹王鼎!
離開昆侖雪山,重回凡塵。
那稀薄冷冽的空氣被高原上乾燥的風沙取代,竟讓人生出幾分“接地氣”的踏實感。
融合昆侖本源後,我明顯感覺到,隻要雙腳沾地,體內力量流轉便更顯圓融自如,甚至能隱約汲取到一絲微弱卻源源不絕的大地之力補充自身消耗。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嘿,我說小子,”齊天湊過來,火眼金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猴臉上滿是好奇,“你現在這感覺…咋說呢,有點像俺老孫當年吃了人參果,跟腳紮實了不少?走路都帶風了現在?”
我還沒答話,旁邊黑疫使淡淡開口,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但細聽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調侃:“大聖,李施主如今身負昆侖一絲本源,可謂半個人間地隻。你拿那人參果比,卻是辱沒了。至少…沒那麼容易被推倒。”他顯然還記得齊天跟我抱怨過鎮元子那“袖裡乾坤”一袖子撂倒他的黑曆史。
“呔!你這禿驢!哪壺不開提哪壺!”齊天頓時炸毛,猴臉一紅,掄起金箍棒就要去敲黑疫使的光頭,“俺老孫那是大意!大意懂不懂!有本事現在再讓那牛鼻子老道來試試!”
黑疫使身形不動,周身枯寂氣息微微一蕩,齊天的棍影便如同砸入無邊泥沼,悄無聲息地消散了。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本座乃枯寂之身,非是牛鼻子。大聖找錯人了。”
“你!”齊天氣得抓耳撓腮,卻又拿這油鹽不進的枯寂和尚沒法子,隻得轉向我,“小子你看看!這禿驢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都是跟你學的!”
蘇雅在一旁掩嘴輕笑,挽著我的胳膊,聲音溫柔:“好了好了,大師和大聖你們就彆鬥嘴了。安如剛經曆凶險,需要休息。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去西南要緊。”
她這一打圓場,氣氛頓時緩和不少。我感受著蘇雅手心的溫暖,看著她眼底依舊未散儘的擔憂,心中也是一軟,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沒事,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確實,雖然身體精神還有些疲憊,但那種與大地相連、力量源源不斷的感覺,極大地衝淡了之前的消耗。甚至隱隱壓製住了額間魔紋的躁動和共工血晶的戾氣,讓我的心境都平和了不少。
“去西南沒問題,不過…”我摸了摸下巴,看向遠處荒涼的公路,“這次,咱能不能換個方式?彆再飛了,或者鑽地了?”之前為了趕時間,不是撕裂空間就是禦空飛行,雖然快,但著實消耗不小,而且…缺乏點“人間煙火氣”。
齊天第一個跳起來反對:“啥?不飛?那得走到猴年馬月去?俺老孫一個筋鬥…”
“猴哥,”我打斷他,指了指天上,“咱們現在可是天庭重點‘關照’對象,你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裡是痛快,信不信立馬就有雷部眾神或者禿驢…哦不好意思大師,”我衝黑疫使抱歉地點點頭,“或者西天羅漢組團來截胡?咱們是去找鼎,不是去打擂台。”
黑疫使微微頷首:“李施主所言極是。高調行事,徒增麻煩。”
齊天蔫了,嘟囔著:“那咋辦?四條腿跑過去?俺老孫倒是不累,就怕你們…”
蘇雅笑著拿出手機:“九哥已經安排好了。他說我們在西北鬨出的動靜不小,雖然普通人不清楚,但某些特殊部門肯定注意到了。讓我們低調點,他安排了車,送我們到最近的城市,然後轉乘…嗯…綠皮火車?”
“綠皮火車?!”齊天眼睛瞪得溜圓,“那要坐到猴年馬月?”
我:“…”
最終,我們采納了陳九的安排。一輛看似普通的越野車將我們送到了最近的城市,然後通過一些“特殊渠道”,我們四人坐上了一列開往西南方向的…老式綠皮火車。
車廂裡混雜著泡麵、汗味、還有各種方言的味道。硬臥車廂,哐當哐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齊天對這一切充滿了嫌棄。
我和蘇雅憋著笑,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回下鋪。黑疫使則全程盤坐在他對麵的下鋪,閉目養神,對周遭的嘈雜和齊天的聒噪充耳不聞,仿佛身處寂靜禪林,定力令人歎服。
旅途漫長,但有了齊天這個活寶,倒也不顯枯燥。他甚至試圖用隱身法去偷列車員推車裡的雞腿,被我發現後嚴厲製止,隻好悻悻地掏出準備的肉乾啃著解饞。
一路上,我大部分時間也都在閉目調息,熟悉著新增的昆侖本源之力,同時不斷感應著西南方向的禹王鼎。那感應時強時弱,仿佛被什麼乾擾,但大方向始終指向神隱峰區域,這讓我心中愈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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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們終於下了火車。再次呼吸到新鮮雖然潮濕)的空氣,連齊天都誇張地大口喘氣:“可算出來了!再待下去,俺老孫都要被那泡麵味醃入味了!”
沒有停留,安排的另一輛越野車早已等候在此。這次開車的依舊是林風。
“老板,小姐,大聖,大師。”林風恭敬地打招呼,眼神中帶著笑容,“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前往神隱峰區域的路線和最新情況簡報都在車裡。”
車子再次啟動,駛離城鎮,向著更加偏僻、山脈連綿的區域深入。
窗外的景色逐漸從丘陵變為高原,道路也變得崎嶇不平。空氣中的濕度越來越大,雲霧時常籠罩山巒,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隨著靠近神隱峰區域,我體內的昆侖本源之力似乎變得更加活躍,與大地之下的脈絡感應也越發清晰。但同時,一種隱隱的壓抑感也開始浮現。
“老板,前麵就是神隱峰的外圍保護區了。”林風一邊小心地駕駛車輛在顛簸的山路上前行,一邊說道,“上次的路線咱們進不去了,畢竟發生了那事,而且最近這邊不太平,怪事頻發。之前那支探險隊出事的消息傳開後,官方封鎖了進山的主要通道,但也擋不住一些作死的驢友和…彆有用心的人。我們走的這條是以前獵人踩出來的小路,知道的人不多。”
果然,沒多久,我們就遇到了一個簡陋的檢查站——不是官方的,而是幾個當地村民模樣的人設的路障,旁邊還掛著牌子:“前方危險,禁止入山”。
林風停下車,下去交涉。對方態度堅決,說什麼也不讓過,嘴裡還念叨著“山神發怒”、“進去就回不來”之類的話。
“嘖,麻煩。”齊天有些不耐煩,眼睛滴溜溜轉著,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用點“非常手段”。
我按住他,搖了搖頭。目光越過那些村民,望向遠處那被濃鬱雪霧籠罩、若隱若現的巍峨山影——神隱峰。
到了這裡,那種感應更加強烈了!禹王鼎,絕對就在裡麵!但同時,那股壓抑感也更明顯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冰冷、死寂、扭曲…
是“虛空”的氣息!雖然極其淡薄,但絕不會錯!
而且,我還能感覺到,這片天地間的規則似乎有些…紊亂?空間結構遠不如其他地方穩定。
“走吧,車開不進去了。”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
林風還想說什麼,我擺了擺手:“你在此接應,保持聯係。裡麵…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了。”
我們四人下車,徒步繞過村民的檢查站,真正踏入了神隱峰的地界。
一進入這片區域,仿佛跨過了一道無形的界限。空氣中的壓抑感陡然增強,光線都似乎暗淡了幾分,四周寂靜得可怕,連鳥鳴蟲叫都消失了。
“嘿,這地方…還是跟上次一樣,妖氣沒有,鬼氣也不濃,咋讓人渾身不得勁呢?”齊天掄著棍子掃開擋路的石塊,齜牙說道。
黑疫使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枯寂的氣息微微擴散開來,感應著周圍:“此地的法則…有異。空間脆弱,能量流向混亂。確有‘虛空’殘留之力侵蝕的痕跡,但比哀霧林那時更加…隱晦和深入。”
蘇雅下意識地靠近我,低聲道:“安如,我感覺很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看著我們。”
我握緊她的手,沉聲道:“跟緊我。這裡的空間很脆弱,不要輕易動用大規模力量。”
我嘗試著將昆侖本源之力緩緩散開,與腳下大地溝通。這一次,反饋回來的感覺卻不再是昆侖山那時的順暢和包容,而是帶著一種…滯澀和扭曲感。仿佛大地本身也“生病”了,被某種外來的力量汙染、侵蝕。
禹王鼎的感應,就在這片被汙染的區域深處,那高聳入雲的神隱峰主峰之上!
齊天說的不全對,這裡,跟上次...不太一樣了。
踏入神隱峰地界,那股無形的壓抑感如同濕冷的蛛網,粘稠地附著在每一寸空氣裡。
與昆侖山那種蒼茫浩瀚的威嚴不同,這山巒沉默地矗立在濃霧與風雪中,帶著一種死寂的、病態的美。狂風卷著雪沫,發出鬼哭般的呼嘯,能見度極低,仿佛整個世界都被裹進了一個冰冷的、灰白色的繭中。
然而,這足以讓凡人探險隊寸步難行、甚至葬身雪海的極端環境,對我們而言,卻並未構成太大阻礙。
融合了昆侖本源,我與此方天地的聯係雖不如在昆侖時那般清晰順暢,卻也能隱約感知到地脈的微弱流轉。雙腳踩在深厚的雪地上,非但沒有下陷,反而有一股微弱的大地之力托舉,讓我步履沉穩。
凜冽的寒風在靠近我身體時,便被一層無形的、柔和的力量偏轉開來,連衣角都未能吹動。
齊天更是自在,猴哥本就是天生地養的靈物,尤其是實力又大漲,這等自然環境對他而言如同回家,在陡峭的冰崖上縱躍如飛,時不時還抓起一團雪捏成球,壞笑著砸向黑疫使的光頭,雖然那雪球總是在靠近和尚周身三尺時便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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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疫使依舊沉默,枯寂的氣息如同磐石,風雪不侵,每一步落下都悄無聲息,仿佛與這死寂的雪山融為一體。
蘇雅緊跟在我身邊,她修為也已至神仙境,雖不如我們三人根基深厚,但抵禦風寒、踏雪而行亦是輕鬆。
隻是她秀眉微蹙,不時環顧四周被風雪模糊的嶙峋山影,低聲道:“安如,我還是覺得不對勁…這山太安靜了,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而且…我總感覺那些冰棱和雪堆後麵,好像有東西在動…”
我握緊她的手,神識如同水銀瀉地,仔細掃過周圍。
風雪確實乾擾了感知,但除了冰雪和岩石,我並未發現任何生命跡象,連最耐寒的雪蓮或冰蟲都沒有。“彆擔心,有我在。”我安慰道,同時將一絲昆侖本源之力渡入她體內,助她驅散那莫名的寒意和不安,“可能是這裡的環境太過異常,影響了你的靈覺。”
我們行進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沿著直線,朝著那在風雪中若隱若現的神隱峰攀去。越是往上,風雪越大,溫度越低,空氣中那股詭異的壓抑感和空間脆弱感也越發明顯。偶爾,我甚至能聽到細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哢嚓”聲,那是空間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
禹王鼎的感應也越來越清晰,它就在峰頂!那種鎮壓水脈、承載氣運的厚重感,如同黑暗中的明燈,指引著方向。
然而,隨著高度攀升,我開始察覺到一絲異樣。
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峰頂…在神識的感知中,卻顯得有些…虛幻?
就像隔著一層毛玻璃看東西,輪廓模糊,細節不清。
而且,這種虛幻感並非來自風雪的遮擋,更像是…那峰頂本身的存在形式有問題!仿佛人們從山腳下看到的巍峨山頂,隻是一張被精心投射出來的、靜態的“照片”,而非真實的山體!
這個發現讓我心頭一凜,正想提醒其他人注意。
就在這時,身旁的蘇雅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腳下一個趔趄,猛地向前撲倒!
“蘇雅!”我反應極快,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扶穩。
“沒事…好像踩到一塊滑冰…”蘇雅站穩身形,拍了拍胸口,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想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
就在她抬手的瞬間,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
隻見她原本白皙纖柔的手掌,從掌心開始,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一片不祥的漆黑色!那黑色如同活物,沿著她的掌紋和血管向上侵蝕,所過之處,皮膚失去光澤,變得如同枯死的樹皮!
“這…這是怎麼回事?!”蘇雅自己也驚呆了,看著迅速變黑的手掌,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彆動!”我低喝一聲,立刻抓住她的手腕,磅礴的神力混合著昆侖本源,毫不猶豫地湧入她的手臂,試圖探查並驅散那詭異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