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話語,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頭。
我們所經曆的一切紛爭、反抗、犧牲,都不過是這宏大而殘酷的天道輪回背景下的一隅!天庭的暴政,竟有著如此絕望的緣由?這真相,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被虛空侵蝕的地方,此刻正隱隱傳來一絲冰涼的刺痛。
這刺痛仿佛在提醒我,那傳說中的“天道重置”,那足以吞噬一切的虛空,並非遙不可及的傳說,而是已經真切切地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並且,正試圖將我們也拖入那萬劫不複的永恒寂滅之中。
未來的路,該如何走?與天庭的恩怨,又該如何了結?在這席卷三界的終極災難麵前,我們“掀天”的理想,又將置於何地?
無數的問題,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剛剛因為重逢而稍顯輕鬆的氛圍,再次變得無比凝重和迷茫。
在這令人喘不過氣的沉默裡,一個聽起來有些天真、甚至不合時宜的問題,幾乎是不經大腦地從我嘴裡溜了出來:“那個……劉皇叔,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這次運氣好,真的成功把虛空擋住了,沒讓它們把三界給‘重置’了,那之後……會發生什麼?”
話一出口,我自己就先愣住了。臉頰瞬間像被火燎了一樣燒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問的是什麼蠢問題?!沒發生的事,誰知?簡直愚蠢透頂!
果然,劉備被我這突兀的一問給問懵了,他臉上的沉重和憂慮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神情,像是沒聽清,又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眨了眨那雙深邃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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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這短暫的茫然像是點燃了引線。
“噗——”第一個忍不住的是齊天。他本來正抓耳撓腮地消化著那些沉重信息,一聽我這話,直接噴了出來,然後指著我的鼻子,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哎呦俺的老天!哈哈哈哈!李安如!你小子……你小子可真是個人才!哈哈哈哈!成功抵禦之後會發生什麼?你怎麼不問問我老孫當年取完經之後晚上吃啥?!哈哈哈哈!”
黑疫使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肌肉也劇烈地抽搐起來,他肩膀聳動,發出一種壓抑的、像是漏氣風箱般的“咯咯”聲,最後終於也忍不住,搖著頭,低沉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奈的滑稽感。
蘇雅先是愕然,隨即忍俊不禁,用手掩著嘴,肩膀不停顫抖,嗔怪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這家夥,什麼時候了還犯傻!”
就連一向最沉穩持重的趙雲,也是愣了片刻後,嘴角瘋狂上揚,努力想憋住,但看到齊天那副快要笑斷氣的樣子,最終還是沒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抱拳低頭,肩膀卻一聳一聳的。
這一下,大殿裡原本凝重的氣氛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笑衝得七零八落。
劉備也從最初的錯愕中反應過來,他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齊天和憋得辛苦的黑疫使,又看看滿臉通紅、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的我,終於也捋了捋長須,搖著頭,發出了洪亮而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大帝……大帝此言,倒是……倒是彆開生麵,令備……茅塞頓開啊!哈哈哈!”他這一笑,更是讓場麵徹底失控。
齊天一邊捶著大腿一邊蹦到劉備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劉!看到沒!這就是俺們冥界之主,哦不,他現在還頂著個人間之主的頭銜,兩界之主!問出來的問題就是他娘的不一樣!高瞻遠矚啊!都開始考慮勝利後的美好未來了!哈哈哈哈!”
我被他們笑得無地自容,捂著臉,感覺額頭青筋都在跳,沒好氣地衝著齊天狠狠比了個中指,咬牙切齒道:“閉嘴吧你!猴子!我知道我問了個蠢問題行了吧!”
我這個手勢一出,劉備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好奇地看著我豎起的中指,臉上帶著真誠的困惑,問道:“大帝,此手勢……是何意?備觀之,似乎……頗具鋒芒?”他這認真請教的樣子,如同一個好奇寶寶。
“噗——哈哈哈!”這下連蘇雅都徹底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趙雲趕緊湊到劉備耳邊,低聲快速解釋了幾句。我雖然沒聽清具體內容,但看劉備聽完後,臉上先是恍然,隨即露出一種想笑又覺得有失身份的古怪表情,最終化為更加強烈的大笑聲,我就知道趙雲肯定沒說什麼好話。
“哈哈哈……原……原來如此!大帝……大帝果然……性情中人!哈哈哈!”劉備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看著眼前這幾位在三界中都算得上重量級的人物,因為我的一個蠢問題和我一個不雅手勢,笑得毫無形象可言,我內心的尷尬和羞惱反而漸漸被一種奇特的暖意衝淡了。
在這種朝不保夕的絕境中,還能有這樣開懷大笑的時刻,何嘗不是一種珍貴的慰藉。
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自嘲地搖了搖頭:“得了得了,沒想到我李安如還有當諧星的天賦。看來要是這次三界之圍真能解開,我又僥幸能把那該死的天庭掀翻,功成身退之後,去人間開個茶館說相聲逗人笑也挺不錯,總比當什麼大帝打打殺殺強。”
劉備聞言,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故作嚴肅地板起臉道:“大帝,慎言!備好歹如今也是天庭欽封的巡天大將,是正經的天庭正神。你在備麵前直言要推翻天庭,這可是想陷備於不忠不義之地啊?哈哈哈!”
他說到最後,自己又先笑了起來,顯然根本沒把這“大逆不道”之言當真,反而透著一種默契和調侃。
我哈哈一笑,拱手道:“皇叔果然是仁義公正,坦坦蕩蕩,是晚輩失言了。不過皇叔放心,真要動手,肯定提前給您下個帖子,讓您避避嫌。”
這番插科打諢,讓大殿裡的氣氛徹底輕鬆了下來,連日征戰和沉重真相帶來的壓抑感似乎都被衝淡了不少。我們互相看著對方笑得有些發紅的臉龐,一種在絕境中相互扶持、苦中作樂的戰友之情油然而生。
然而,就在這難得的、充滿歡聲笑語的時刻,異變陡生!
一股毫無征兆的、撕裂靈魂般的劇痛,猛地從我左臂和左胸爆發開來!那感覺,就像是原本被強行壓製住的無數冰冷毒蛇,突然同時蘇醒,瘋狂地啃噬著我的血肉、骨骼乃至靈魂!
之前一直依靠天君之力勉強維持的平衡,在這一刻,或許是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或許是因為之前戰鬥的消耗,徹底被打破了!
“呃啊——!”
我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整個人完全不受控製地從石凳上向前栽倒,“嘭”地一聲重重摔在了冰冷的地麵上。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隻剩下那無法形容的劇痛在瘋狂肆虐。我的視野瞬間模糊,耳邊嗡嗡作響,隻能感覺到自己蜷縮在地上,身體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劇烈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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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
“大帝!”
“小子!”
幾聲驚呼同時響起,充滿了驚恐和慌亂。
笑聲戛然而止,輕鬆的氛圍蕩然無存。
離我最近的劉備反應最快,他臉色驟變,一個箭步便衝到了我的身邊,蹲下身來。蘇雅、齊天、趙雲和黑疫使也瞬間圍了上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擔憂。
“怎麼回事?!”劉備沉聲問道,伸手想要扶我,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我按著的左臂和左胸時,他的瞳孔猛地收縮。
隻見我左臂的衣袖之下,那原本被神力偽裝正常的皮膚,此刻已經變得漆黑如墨,並且如同活物般不斷蠕動,細密的、仿佛來自深淵的詭異紋路正沿著我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肩膀和胸膛蔓延!
黑色的紋路所過之處,血肉仿佛失去了生機,散發出一種冰冷、死寂的氣息,甚至隱隱有細微的、令人牙酸的侵蝕聲響起。那正是虛空侵蝕徹底失控的表現!
蘇雅看到這一幕,嚇得花容失色,眼淚瞬間湧了出來,跪坐在我身邊,想碰我又不敢碰,隻能帶著哭腔喊道:“安如!你的手!你的胸口!怎麼會這樣?!”
齊天呲牙欲裂,猴毛都炸了起來,急得抓耳撓腮:“是那鬼虛空的侵蝕?!不是暫時壓製住了嗎?怎麼突然就……”
黑疫使蹲下身,枯寂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出,但剛一接觸那蔓延的黑色紋路,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凝重,迅速收回了力量,沉聲道:“壓製失效了,侵蝕在加速擴散!比之前猛烈數倍!”
劉備眉頭緊鎖,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伸出那雙過膝的長臂,手掌上泛起一層柔和而純粹的金色神光,輕輕按在我的左胸心臟附近。他的神光一進入我的身體,立刻感受到了那股瘋狂肆虐的虛空之力,他的手臂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
“好霸道的侵蝕之力!”劉備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擔憂,“大帝,你這傷勢……何時中的?為何拖延至此?!”
我疼得冷汗直流,牙關緊咬,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隻能從牙縫裡擠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人間神……神隱峰……楊戩……逼我……轉移……蘇雅的……侵蝕……一直……壓著……”
劉備瞬間明白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旁邊淚眼婆娑的蘇雅,又看了看我身上那觸目驚心的黑色紋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收回手,那金色的神光似乎也黯淡了幾分。
“大帝,你……”劉備的聲音沉重無比,“你太亂來了!虛空侵蝕,乃最惡毒的力量之一,豈是兒戲!尋常之法,若隻在肢體末端,壯士斷腕,尚有一線生機。但你如今侵蝕已深入臂膀,蔓延至心脈要害!”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我們心上:“眼下……恐怕隻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蘇雅急忙抓住劉備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顫聲問道:“皇叔,什麼辦法?副作用有多大?您快說啊!”
劉備看著蘇雅,又看看地上痛苦不堪的我,艱難地開口道:“必須……必須儘快將已被侵蝕的左臂,連同左半邊胸膛……儘數斬去!以無上神力瞬間湮滅被侵蝕的部分,阻止其繼續擴散,或許……或許還能保住性命和剩下的根基。”
“斬去手臂和……半邊胸膛?!”蘇雅的聲音尖銳起來,臉色煞白如紙。
齊天也急了:“老劉!這……這跟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區彆?!少了半邊身子,還能活嗎?!”
劉備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沉重地搖了搖頭:“實力大跌是必然的,根基受損更是難以避免。但這是目前最大可能阻止侵蝕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心脈和神魂的方法。若是再拖延下去,一旦侵蝕觸及心脈核心或紫府神魂,那便是大羅金仙親至,也回天乏術了。屆時……大帝便會徹底被虛空同化,或者……直接神形俱滅,消散於天地之間。而虛空會出現一個跟大帝實力完全一樣的大對手!”
“況且,”劉備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不忍,“即便手術成功,斬去如此多的軀體,其中痛苦非人所能承受,過程中凶險萬分,稍有差池,同樣可能……當場隕落。”
“消散……”蘇雅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看著地上因為劇痛而意識都有些模糊的我,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剛剛還充滿歡聲笑語的大殿,瞬間被絕望和冰冷的死亡陰影所籠罩。
我從劇烈的疼痛中勉強找回一絲清明,聽到劉備的話,心中一片冰涼。斬去半邊身體……這就是唯一的生路嗎?楊戩,你真是給我留下了一份“厚禮”啊!我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劉備那張寫滿擔憂和決絕的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氣若遊絲地問:
“皇叔……除了砍掉……就沒……彆的……法子了嗎?比如……你們天庭……有沒有什麼……特效藥……或者……秘法?”
劉備看著我眼中殘存的一絲希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一刻,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們所有人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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