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昌嶺山的陰影在暮色中漸漸褪去,趙劍勒住韁繩,望著揟次縣開闊的平原長舒一口氣。
腳下的土地堅實而平坦,與方才崎嶇險峻的山路形成鮮明對比。
軍士們東倒西歪地散落在一片枯樹林中,戰馬打著響鼻,將頭埋進稀疏的草叢裡,試圖尋找哪怕一絲青草。
一清點,此路又折損了五十多人。
“就地休整!”趙劍翻身下馬,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險些栽倒。
山路太險,兩日小心翼翼的行走,早已耗儘了他的體力,但此刻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對龐德說道:“令明,挑選二十名精銳,換上百姓裝束,分散出去尋找食物。
記住,不可暴露行蹤!”
龐德親自帶人離去。趙劍則帶著一些體力尚好的將士,在林間尋找了可吃的東西,雖然不多,也能讓眾人暫時填塞一下肚子。
夜色漸深,趙劍倚著樹乾假寐,耳朵卻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直到黃昏時分,龐德和派出去的士兵才陸續返回,有的背著半袋粗糧,有的扛著幾隻野兔。
“主公,附近村落多被叛軍劫掠,百姓所剩口糧也不多。”龐德說話時,眼眶發紅。
趙劍能夠想象到這一帶百姓的疾苦,他喉嚨發緊,對龐德說道:“抓緊吃飽睡好,子夜出發。”
趙劍展開地圖,龐德在地圖上劃了一下:“當地人上,過了這個鷹嘴崖,會進入狼道。
此道為低矮山脈,路麵多沙礫與碎石,易迷失方向,需依靠紅柳、沙棘或獸徑辨彆路線。”
話音未落,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卷起的沙礫打在眾人甲胄上發出細碎的撞擊聲,仿佛無數雙鬼手在叩門。
子時後,繼續前行。
當踏入狼道時,天色已黑。遠遠望去,紅柳枯枝在月光下泛著慘白,沙棘叢中偶爾傳來窸窣響動。
部隊舉著火把前行。
忽然,趙劍猛地抬手示意停步,刹那間所有人如凝固的雕塑。
黑暗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睛亮起,群狼低沉的嘶吼聲在山穀間回蕩。
“結陣!”趙劍暴喝,霸王劍直指夜空。
寒光劃破夜幕的瞬間,一頭狼淩空撲來,利爪幾乎觸及他的咽喉,卻被反手一劍刺穿腹部,溫熱的鮮血噴濺在他冰涼的麵甲上。
血腥味頓時激起了獸群的凶性,狼群從四麵八方湧來,騎兵們舉著燃燒的鬆木火把,在火光與黑影的交錯中拚殺,慘叫聲與兵器碰撞聲驚飛了棲息在樹枝上的夜梟。
穿過狼道,很快到達了白亭海,眼前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灰藍色的湖麵蒸騰著詭異的霧氣,岸邊布滿發白的獸骨,仿佛訴說著無數冤魂的故事。
眾人小心翼翼地貼著南岸挪動,突然,一聲淒厲的馬嘶劃破死寂。
走在前列的戰馬前蹄突然陷入泥潭,任憑如何掙紮,泥漿仍如活物般將它緩緩吞噬。
趙劍揮劍斬斷韁繩的刹那,一道黑影從泥潭中暴起,三角蛇頭張開血盆大口,信子幾乎擦著他的臉頰掠過。
他迅速抽劍刺出,蛇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周圍的鹽堿地。
“小心!彆踩黑色的泥!”龐德大喊,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眾人屏息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走在生死邊緣,泥漿吞噬碎石的咕嘟聲,像是地獄傳來的召喚。
兩天後,又進入了埡口山上的一條“牧人小道”,埡口山的狂風更加肆虐。
又有如刀雨霧,將眾人的視線切割得支離破碎。
馬匹在濕滑的岩路上不斷打滑,一名騎兵連人帶馬被狂風掀翻,順著陡坡滾落,驚起一陣碎石。
趙劍見狀,立刻翻身下馬,用大戟死死抵住岩石,另一隻手抓住滾落士兵的腰帶,青筋暴起地將他拉回。
“抓住韁繩,貼緊岩壁!”他怒吼著,聲音卻很快被狂風吞沒。
隊伍如同一條受傷的巨蟒,在陡峭的山路上緩慢爬行,每一步都伴隨著馬匹的哀鳴和將士們粗重的喘息。
當蒼鬆水河穀的濤聲終於穿透雨幕時,所有人早已疲憊不堪。
許多人身上帶著傷口,馬匹也累得口吐白沫。
趙劍望著河穀中的溪流,手中裂開的水囊終於滴下最後一滴水。
他俯身捧起渾濁的河水,指縫間漏下的不僅是泥沙,還有這四百裡險途中浸透的生死。
遠處,暮色中的河穀在風雨後顯露出一絲生機,仿佛在迎接這群從地獄出來的戰士。
再一清點,出來時的兩千人,折損了三百二十一人。
趙劍衝著來路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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