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綾衣一記眼風淩厲。
無疑告訴了他答案。
他心中大駭。
好一個離經叛道，膽大妄為的聖女！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東淮人身上去！
而驚駭之餘，他又生出兩分佩服。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計較，還憑借著聰慧查出被王室刻意隱藏的真相，若能好好活著，隻怕成就遠高於像個吉祥物似的聖女。
“你可知，聖女一旦生出異心，便不會再受神凰木庇佑？”
月綾衣攤手：“我沒有生出異心啊，我對神女無比的尊敬，對神凰木也是。”
鬼渡：“嗬嗬。”
剛才都罵神凰木是殺害曆代聖女的凶手了。
月綾衣抿抿唇：“何況我也想生孩子啊，隻不過生兒子生女兒就不知道了。”
鬼渡：“你隻會生女兒。”
“萬一生兒子呢？”
“沒有萬一，除非神凰木神力破——那說明南地也萬劫不複。”
月綾衣點頭：“那就讓南地萬劫不複吧。靠犧牲曆代聖女換來的‘神力’，絕不是真正的‘神力’。初代聖女是為造福子民而自願犧牲，後麵的聖女卻都是死於獻祭，那不是自願。依我看，怨念更大。”
鬼渡：“……你得虧我是東淮人，你的話我真的沒耳朵聽。”
月綾衣笑：“我有哪句說錯啦？我阿娘可能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我一眼——相信曆代聖女也是。她們拚死產下了孩子，受她們庇佑的子民卻在她們最虛弱的時候，將她們榨骨取血，而可憐的孩子還將重蹈覆轍……”
鬼渡歎息。
事實確實如此。
這也是他憎惡南地的原因。
“所以你想改變現狀，扭轉這千百年來的定局？”他問。
月綾衣立刻擺手：“我沒有那麼偉大，我隻是個命不好，托生到聖女肚子裡的聖女。我能做的，就是拚儘全力保住我自己的性命。至於其他，等我先活下來再說。”
鬼渡溫和地笑了笑。
“識時務者為俊傑……”
“老東西你彆笑，滲人！”
“……”
僵了一下，鬼渡又恢複以往的冷臉。
陰陽怪氣道：“既然你那麼想活，就讓我吃了你吧！”
月綾衣：？？？
瞬間彈坐而起，邊跑邊叫：“陸大哥救我！老怪物要吃我啦！”
陸蘭霖原本在門口等候，乍聽到這麼一句，頓時拔劍，警惕地看向昏暗的屋子。
還未看清，懷中卻多了一團柔軟的淡香……
月綾衣緊緊抱住他的腰，毫無章法地蹭來蹭去，連聲哭訴：“他要吃我，好可怕，嗚嗚嗚，老東西他居然要吃我！”
鬼渡慢悠悠地走出黑暗。
看到陸蘭霖滿臉無措，月綾衣放肆撒嬌，他桀桀笑：
“我突然覺得活著也頂好，保不準過段時日還能喝上你倆的喜酒了！”
陸蘭霖：“……老先生慎言！”要推開月綾衣。
月綾衣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眼眸濕漉漉的，委屈極了，告狀：“他要吃我，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陸蘭霖皮笑肉不笑，低聲：“你真把我當打手了是吧！”
“不是啊，”她眨眨眼睛，真誠又無辜，“我把你當我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