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姑娘起了個誓，孫奶奶也認可了，於是白裙姑娘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紫裙姑娘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對著周圍人錄了一圈，連小兔子也沒放過。
孫老太太接著講：“那天中午我們就在自己家院裡生了火。一家人都是乾活的好手，我爹趕著牛車出去買了幾車柴火和大鍋回來，我和我娘用院裡剩的餘柴先把火生起來，把屋裡屋外打掃乾淨。火牆燒燙，炕燒熱，這爐灶上的大鐵爐板還在，在中間的小圈口上坐口小鍋，燒了熱水，倒在木盆裡，用抹布擦乾淨桌椅的浮灰，鋪了一張草席子，再把鋪蓋鋪在上麵。”
“多虧從家裡拉來的東西多，就這樣在這屋裡鋪開也不夠使喚，我爹趕著牛車又出去買了好幾趟東西，總算到天黑前才把一家人的吃喝住用備上。”
“上午在他家飯店吃飯的那個老板，我喚他張叔，也專門來了一趟，拉來一車草料拎著幾樣吃食送給我們，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常住了，很高興，說以後過年也多了個地方串門。”
“我爹和這個張老板稱兄道弟，兩人關係很好的樣子，我娘請張老板過些日子到我家來吃晚飯，他也樂嗬地答應了。”
“就這樣，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在院裡吃上了晚飯。缺的東西太多，後來我爹陸陸續續又買了兩三天才備齊。我爹說要不是你這個老閨女性子急，我慢慢拾掇好你們再搬來過來就享福了，現在一起忙活，可不準叫苦叫累。”
“第二天我就讓我娘坐在炕上歇著，慢慢做棉窗簾，再用一個舊棉被翻做舊門簾，我爹又去買新棉胎縫新被子。我自個兒拿著大掃帚把所有能打掃的地方都給整乾淨了。要不是冬天上著凍，我都想把院牆給泥一泥。”
“我娘看著我爹一趟趟地往家裡搬東西，就問我爹還有錢沒，我爹說差不多快花沒了，這幾年從這院子掙得租子錢都花回這院裡去了，還找了木匠打新打家具，做衣櫃、炕櫃、各種大小櫥子和我的梳妝台。”
“我娘說我爹可撈著機會花錢了，花錢如流水，這跟重新捯飭一個新家沒啥區彆。我爹卻很開心，說這給自個兒花錢，還有啥舍不得的？好不容易小閨女眼睛亮了，不在村裡瞎胡鬨了，等她過兩年再出嫁，嫁妝錢還是能攢出來的，咱趕緊先花吧，花了就在咱老兩口身上，不然等著傻閨女再一糊塗，這錢就長了腿跑到彆人家去了。”
“我娘瞪我爹一眼，讓我爹彆胡說，還以為我還聽不出來呢，但這次我可是真不能再坑爹娘了。要讓我爹娘可著心地把小院打扮好，我也要在這院裡長長久久地住著。”
“這院畢竟是以前有錢人家的院子，門窗木料都很好，留下的一些老家具雖然看起來有些破舊，但重新打磨上漆以後都是好東西。我給我爹出主意，不用貪圖所有家具都打新的，但凡有些好看好用的舊家具也可以買回來用，自己稍微翻新翻新就好。我爹一聽，立馬開竅了，說我馬上回去跟木匠商量商量，他那裡肯定知道有哪裡有好貨，所以新木貨先不用多做，冬天結婚的人家多，木匠本來過年前活就忙。有合適的老貨就直接買回來，咱也不虧待他，給他個介紹費，他肯定樂意，這樣年前咱就把這個家布置得像模像樣。”
“就這樣，衣櫥、梳妝台、書架和炕櫃都買的老貨，我娘一看眼睛都亮了，這些全是她小的時候用過的老款家具，木料厚重，雕花精美，就是後來不時興了。而我知道這些好木頭、好家具到我中年以後都是有錢難買的。我想把老家具值錢這個話給我父母講，一張嘴就是啞聲。這時我明白了，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不能和彆人講為什麼。”
“我在道觀做的夢，我本來第一個就想跟我娘說的，到新院裡，我也安全了。可我剛張開嘴還沒等說出來，手就碰打了一個新碗，我娘就在旁邊念叨：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心疼得不得了。”
“第二次是夜裡想說，結果嗓子直接嘶啞無聲了三天，我娘以為我到了新家後太忙太累上火了，給我好一頓灌苦藥湯子。這下我可知道了，這夢是不能和家裡人說的。等再過了一些日子，我又想跟新同事說一點，結果倆人直接在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半天倆人都沒爬起來，把剛才想說的內容都忘了個乾乾淨淨。這下可給我整老實了，再也不說夢。”
“等我老了，忘了以前的麻煩，偶爾跟彆人一起議論一下，誰做夢夢到了什麼也不行，不是碎碗就是碎盤子，那碎瓷片還紮過彆人一次腿，拔出來後肉裡直冒血。”
“扯得有點遠啊，還得感謝小道長，終於能鎮得住這個夢境了，我這個故事才能往下接著講。”
白梅淡淡地笑了笑，兩隻兔子倒是在籠子裡蹦了幾下。
孫奶奶喝了一口熱茶，接著講故事：
“前前後後大概忙了十天，我們家的院子終於收拾出了模樣，家具擺上了，棉門簾也掛上了，新被窩也做好了，重新上漆的家具都擺到了隔壁屋裡開窗戶縫晾風。”
“我娘念叨著說，這本來是打算來賣糖葫蘆的，冬天過了一小半了，糖葫蘆攤還沒開張。於是挑了一個好日子，我們家就支起了鍋，我娘熬起了糖，我負責洗糖山楂，用竹棍糖葫蘆，我爹負責滾糖葫蘆粘白芝麻。滾了糖的山楂串子就成了糖葫蘆，插在草把子上紅彤彤亮晶晶的是真好看，吃一口是又甜又酸，冰冰涼涼，真舒爽。”
“我娘遞給我一串，說閨女吃吧，這下咱掉進了糖葫蘆窩窩裡了，想吃多少都有，可彆酸掉了牙，晚上吃豬肉粉條燉豆腐，彆到時候連豆腐都咬不動。我爹和我娘同吃了一根，嘗了個味，覺得酸甜合適，我爹扛著糖葫蘆把子就沿街叫賣去了，因為山楂是我們家那邊山上最多的野果子，當時我閒著沒事，收了好幾地窖，因為爹娘寵，舍得熬麥芽糖，就經常熬山楂醬給我吃，有時候還做山楂果丹皮給我當零食。”
“這次到縣城裡來賣糖葫蘆，帶來的兩麻袋山楂也都是不花錢得來的，除了糖要花錢，所以這個糖葫蘆成本很低，賣價隻要超過糖的兩倍就行。買五支還可以送一支，所以爹的糖葫蘆生意就特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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