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姩感覺自己的腦子又一次亂了。
在地府第一次亂的時候她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這一次亂得更徹底,她感覺對這個世界知道的太少,理解淺薄,自己能觸摸到的隻有那一點點,用這一點點的來定義世界,就好像用一滴水來定義大海一樣,總是欠妥。
舒小欣是個急性子,想了一會兒說:“去人間本來就是修行,每個人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了,隻要他受得了,我們不要替彆人操心。約個日子去我那裡喝酒,如何?”
白芷說休息日就去,順便試試新定做的衣裳和鞋子,趙小姩也點頭答應。
三人就此話彆。
趙小姩回到城隍廟,進了陳荷花的院子,陳夫子見悶頭不語的趙小姩,覺得奇怪。
他這個徒兒最是活潑好動,總是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想法,這次回來後竟然好像有了思考的模樣,不就是去鬼醫堂拜個醫嗎?那鬼醫白芷也不是地府的名醫,怎麼還會難為自己的徒兒?
趙小姩再不濟也是城隍廟的鬼差書記員,級彆也不比鬼醫低太多,大家都是地府的公仆,在地府一待至少都得上千年,不會這麼不開眼吧?
一直到天黑,見趙小姩還是不言不語,陳父子就用意念開始問話:“拜師可還順利?”
“順利,趙小醫考核通過了,白芷很高興地收下了她。”
“那是趙小醫不高興留在那裡嗎?”
“她在那裡如魚得水,很開心。”
“那你為何回來這半日不言不語,是你不開心?”
“是我又開始糊塗,覺得想不明白這些事情。”
“哪些事情?”
“白芷天天給產難的女人接生,每日麵對她們的淒厲哭喊,她適應了這種場景倒也罷了,最後她竟然告訴我們女人生孩子挺好的,人如何做才能生一個好孩子。這些女人不就是因為生孩子死的嗎?”
“白芷真是這樣說?她這樣說的話,其實也有她的道理,她給這些女鬼修複身體和神魂,是為了她們來生有一個健全的體魄,若再次投胎為女人能夠健康產子。”
“這些女鬼都產難死過一次了,來生作為女人不怕嗎?”
“若是生孩子就是她們的執念,她們還是會投胎為女人再次生子的。你隻看到了女人生產的苦,你沒有想到過,若一個女人此生沒有自己的孩子,可能更苦。”
“那倒也是,是我狹隘了。”
“生而為人,生與不生,生多少,其實往往都不是女人一個人可以決定的,現在華國女人漸漸有了一定的話語權,但還是非常有限的。陽間是生,陰間是死,這個不能變。你這是操了閻羅王的心呢。”
“我隻是不想讓女人如此受苦,受這麼痛的生育之苦。”
“這個估計變不了,人是會權衡利弊的,你看卵生濕生化生的都在儘力地多生多育,隻有人生養最困難。”
“莫非人生養困難是天定的?”
“這個你自己用心體悟,我不能回答你,但你可以反著想,如果人生養就跟雞生蛋一樣的容易,你覺得人會像現在一樣心疼他的幼崽嗎?”
“如果太多了,可能也會變得不在乎。”
“不在乎的結果就是養不好,孩子欠教育,偏偏人的養育期長,就是為了讓他受到更好的教育,讓人懂得如何成為人,而不是像動物一樣毫無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