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夕,帝都。
晨霧未散,朱雀大街兩側的商鋪掛滿了紅綢燈籠,酒肆掌櫃將‘太子大婚,買一贈一’的招牌擦得鋥亮。街邊小販叫賣著特製的‘龍鳳喜餅’,一旁孩童們舉著糖人追逐嬉戲。連平日肅穆的城牆都被裝點上朱紅色的幔帳。
“聽說太子妃的嫁妝能從蘇府排到東宮呢。”
“是啊,而且明日太子可是帶著玄甲軍列陣迎親,咱們可得搶個好位置。”
喜氣如潮,滿城沸騰。
禮部衙署內,黃冊堆得比人還高。主事們攥著信件來回奔走。
“大楚使臣即將入京,速速派人前往迎接!”
“大周送來百匹雲錦,駿馬千匹,還有無數金銀珠寶,速速派人前往接收,造冊。”
此起彼伏的稟報聲中,禮部尚書顏修遠將最後一枚火漆印烙在婚書副本上,紅蠟飛濺。
東宮。
偏殿的檀木案幾上,白起正捏著紅綢的手指微微發顫,試圖將綢帶係成禮部教的同心結,卻總是鬆散開來。
一旁的衛青笑的直拍大腿,手臂撞倒案幾上發出悶響:“武安君,在戰場之上可是沉穩如山,砍殺敵將時手都不抖,現在綁個綢花倒像是被烙鐵燙著一般。”
霍去病諸將踩著梯子正往梁上掛著大紅宮燈,竹竿挑著的琉璃墜子叮當作響:“這可比在北疆血戰,難多了!”
話音未落,突然宮燈傾斜,差點砸到下方仰頭指揮的秦瓊。辛得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抬起頭時卻見蕭照淵抱著一摞婚書推門而入。
“這是禮部剛送來的周、楚兩國賀禮清單。”蕭照淵將清單全部放在案頭,目光掃過眾人,“典韋,你將這些抱去給奉孝等人,讓他們記錄一下。”
“殿下,宮裡來人了。”
偏殿內,繡娘捧著太子婚服屏息跪地。玄色衣料上金線繡著的蟠龍栩栩如生,龍睛處嵌著江南進貢來的夜明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總管太監高要抖開婚禮流程冊,聲音尖細卻透著興奮:“明日辰時迎親,巳時行禮,未時...”
夜色漸深,宮牆外的百姓還未散去。有人將寫滿囑咐的紅綢係在樹上,更有文人墨客爭相賦詩:北疆捷報傳千裡,東宮紅燭映九霄。
而此時東宮內,蕭照淵與華夏諸位圍坐暢飲,燭火將眾人身影拉得細長。
“末將,敬殿下一杯。”白起舉杯大笑,“明日過後,我等可就不能再拉著殿下您半夜商議軍務了。”
衛青揶揄道:“太子妃若是知曉之前殿下隨著大軍突襲,怕是要記恨我等了。”
蕭照淵斜倚案幾,輕啜一杯,笑罵道:“荒州的軍務都批完了?還有閒心打趣我。”
“成婚可是喜事,殿下明日過後,既是儲君,也是丈夫,未來可千萬彆將自身處於危險。”郭嘉舉起酒杯,“提前祝殿下新婚,早日生個皇太孫出來。”
蕭照淵端起酒杯的手頓住,杯中琥珀搖晃不定。明日他就要多一重身份,多了一份責任。他將酒一飲而儘。
更夫敲過三更,遠處街市喧鬨已歇,唯有東宮的燈火徹夜未熄。
翌日,東宮朱門前,三十六盞鎏金宮燈刺破薄靄,十八人抬的朱紅鸞輦緩緩駛出,輦頂明珠垂落的流蘇隨著步伐輕晃,恍若星河。蕭照淵立於銅鏡前,玄色為底,金線繡製的禮服熠熠生輝。
“殿下,吉時已到。”曹正淳恭敬地立於門外。蕭照淵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走吧。”
東宮大門緩緩開啟,儀仗隊整齊列隊,鼓樂聲驟然響起,蕭照淵跨上雪白的駿馬,玄色禮服上的蟠龍栩栩如生,腰間玉佩撞在革帶上發出輕響。隨著長號聲刺破天際,遠處顧府方向已經飄起十裡紅綢,風中傳來隱約的爆竹聲。
迎親隊伍行至朱雀大街,百姓如潮水般湧來。有人拋灑五穀,有人高舉繪著並蒂蓮的團扇。蕭照淵掀開輦簾一角,看來四周百姓洋溢著歡樂。街邊孩童踩著父親的肩膀,手裡揮舞著紙鳶係著紅綢,上麵還歪歪扭扭寫著‘百年好合’。
顧府門前,張燈結彩。紅綢結成的‘囍’字足有兩人高。蕭照淵踏著紅毯上前,目光急切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部尚書開始宣讀聖旨,繁瑣的儀式一項項進行。蕭照淵表麵維持著太子的威儀,心思早已飛到了紅蓋頭下的那個人身上。
“請太子殿下迎新娘上轎!”
隨著顏修遠的高聲宣告,鼓樂齊鳴。蕭照淵整了整衣冠,邁步向內院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快一分。穿過重重院落,終於來到顧清夢的閨閣前。
房門緩緩開啟,一抹紅色身影端坐其中。即使隔著蓋頭,蕭照淵也能想象出她此刻的嬌羞模樣。
按照禮儀,由喜娘將新娘引出。但當蕭照淵看到那隻從紅袖中伸出的纖纖玉手時,他做了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他竟直接上前,輕輕握住了那隻手。
喜娘倒吸一口涼氣,周圍宮女們麵麵相覷。這不合規矩,但此時又無人敢指責當朝太子。
蓋頭下的顧清夢似乎也愣住了,但很快,她的手指輕輕回握。這個細小的動作讓蕭照淵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我來接你了。”他低聲道,聲音輕的隻有她能聽見。
紅蓋輕輕晃動,像是她在點頭。蕭照淵小心翼翼的引著她向外走去,步伐放得極慢,生怕她絆倒。
走出閨房,陽光灑在二人身上。蕭照淵看著身旁的紅衣身影,突然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些,讓他多享受一會這難得的時刻。
很快,來到花轎前。顧清夢即將踏入轎中的那一刻,一陣微風拂過,掀起蓋頭的衣角。蕭照淵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微笑。
“等我。”他用口型說道。
蓋頭下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嗯’,卻足以讓他心花怒放。
“起轎!”
迎親隊伍開始返回皇宮。蕭照淵騎馬在前,時不時地回頭看向身後的轎輦。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將不再是一人麵對那冰冷沉重的儲君之位。
他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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