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走出房間後,李星空仍呆愣地跪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冰冷的地麵透過衣料傳來寒意,卻遠不及他心底的涼。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隻覺得老狗方才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剖開了他自欺欺人的偽裝。
原來他嘴上恨著寧遠秋,夜裡念著的,卻還是那個親手斬斷他無敵路的紅兒。
這般明知被傷透,仍念念不忘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痛恨起自己的窩囊,暗罵自己就是條沒骨氣的舔狗。
悔恨與痛苦像兩條毒蛇,在他心底反複纏繞、啃噬,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吞噬。
他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昨日磕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這場慘敗的代價。
就在他快要被負麵情緒壓垮時,門外老狗的腳步聲忽然頓了頓,雖未回頭,卻傳來一句淡淡的話:
“與其在這自怨自艾,不如想想,怎麼抓住最後一次機會,把丟了的東西,親手拿回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猛地炸醒了沉浸在痛苦中的李星空。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眼底的迷惘漸漸褪去,多了幾分掙紮後的清明。
是啊,現在不是沉溺悔恨的時候,師父說的“保險”,或許是他唯一的退路,也是唯一能讓他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撐著地麵緩緩起身,踉蹌著走向一旁的衣櫃。
不管那道“保險”是什麼,他都必須抓住,不為彆的,隻為對得起老狗的栽培,也對得起那個曾心懷無敵夢的自己。
片刻後,李星空換好衣物推門而出,一股濕冷的寒氣瞬間裹住了他。
不知何時,天已下起了冰雨,細密的雨絲混著狂風,像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拍打在他臉上,讓他下意識地皺緊了眉。
他抬眼望向宗門大院中央,心猛地一沉:
那柄曾隨他征戰、象征著宗門榮耀的天星劍,正被老狗牢牢插進泥土裡,劍刃半截入土,僅餘的部分在風雨中泛著冷硬的光。
而老狗單腳踩在劍柄之上,雙手負於身後,佝僂著背仰頭望著頭頂陰惻惻的天空,烏雲壓得極低,仿佛要將整個宗門都吞入其中。
冰冷的雨點擊打在老狗單薄的衣袍上,順著他花白的發梢不斷滴落,那副老邁瘦弱的身軀,在狂風暴雨裡顯得格外單薄,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這場冰雨擊垮。
可即便如此,風雨也吹不散他眼底那團濃得化不開的迷霧,那迷霧裡,藏著李星空看不懂的沉重與決絕。
儘管見老狗將自己視若珍寶的天星劍踩在腳下,李星空心底難免泛起一絲不滿,但還是強壓下這股情緒,頂著冰雨一步步走到老狗身前,雙手抱拳躬身:
“師父,我來了。”
老狗沒有應聲,依舊仰頭望著漫天陰雲,良久才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
“唉……自你下山那日,我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這話像一根細針,猛地紮進李星空心裡,他喉間發緊,麵露苦澀,滿是愧疚地喚了聲:
“師父……”
可話剛出口,就被老狗抬手打斷。
“你生性驕傲,總覺自己天資無敵。”
老狗的聲音裹在風雨裡,多了幾分沉緩:
“為師並非指責你——這性子擱在旁人身上是缺點,但我們天星宗傳人,這輩子求的就是師祖傳下的無敵路。若無這顆無敵之心,又談何去走?”
李星空聽得有些發怔,摸不透師父突然提這話的用意,隻能屏息靜聽。
“但這性子也有壞處,旁人再怎麼勸,你也聽不進去,這輩子注定要栽個大跟頭。”
老狗的目光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