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暮湮和岩梟所在平台最近的一片區域——那裡散落著許多逃難者遺棄的、由冥骸墟隨處可見的骸骨打磨成的簡陋器皿——在漣漪掠過的瞬間,發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那些散落的骨碗、骨杯、甚至幾件殘破的骨製護甲,其表麵毫無征兆地浮現出細密的灰白色斑點!這些斑點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增厚!僅僅一個呼吸之間,那些骨器就徹底失去了原有的骨質光澤和紋理,變得如同劣質的石灰石,並且質地變得極其酥脆!
啪嚓!啪嚓!啪嚓!
一連串細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響起。
那些完全“鈣化”的骨器,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接二連三地自行崩解、坍塌,化作一小堆一小堆細膩的慘白粉末!
這突如其來的、無聲的“晶化”崩解,比任何怒吼都更有衝擊力!它清晰地展示了一個事實:暮湮的力量,或者說他失控的力量,竟能引動甚至加速這可怕的“骨鏽”現象!
死寂被打破了。
“他…他的眼睛!”人群中,一個驚恐到極致的聲音尖叫起來,“他的眼睛會引來骨鏽!會加速骨鏽!”
“魔鬼!他是魔鬼!”
“離他遠點!離那個受傷的女人遠點!他們都是災厄!”
剛剛被湮瞳威壓強行按下的恐懼,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瞬間以十倍、百倍的烈度瘋狂燃燒起來!人群看向暮湮和幽凰的目光,不再是麵對強者的敬畏或尋求庇護的渴望,而是變成了看瘟疫源頭的、赤裸裸的恐懼和排斥!甚至連那些原本堅守崗位的守衛,看向暮湮的眼神也充滿了驚疑不定和深深的忌憚!
岩梟也被這突變驚呆了,但隨即,他臉上閃過一絲扭曲的、劫後餘生般的獰笑。他找到了轉移注意力的絕佳靶子!
“看到了嗎?!”他指著地上那幾堆新鮮的骨粉,聲音因激動而尖銳破音,“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和他帶來的熵燼火汙染!他們才是引來‘骨鏽’的元凶!是他們觸怒了燼脈輪盤!把他們趕出去!否則我們所有人都要變成石頭!”
“趕出去!”
“滾出沉骸穀!”
“災厄滾開!”
洶湧的、被恐懼驅動的聲浪再次響起,這一次,目標明確地指向了暮湮和幽凰。人群在岩梟的煽動下,一步步逼近,眼神中的瘋狂比之前更甚,帶著一種要將“災厄”撕碎的毀滅欲。
暮湮站在原地,背對著幽凰和老醫師。他左眼的幽暗緩緩褪去,恢複了正常的瞳孔,但裡麵卻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疲憊、冰冷和一絲…被世界排斥的孤寂。湮瞳的威懾,本意是壓製混亂,卻成了壓垮秩序、點燃更大瘋狂的導火索。他成了新的“汙染源”,成了恐懼的具象化。
岩梟站在平台上,看著下方洶湧的人群將矛頭指向暮湮,看著自己暫時“安全”了,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鼓脹的水囊,想要擰開喝一口,壓壓驚,也安撫一下自己同樣因恐懼而乾渴的喉嚨。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光滑獸皮水囊的瞬間——
滋…滋滋…
一種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如同砂紙摩擦岩石的聲音,從他觸碰水囊的手指處響起!
岩梟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恐。他猛地低頭。
隻見他那根觸碰水囊的食指指尖,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所有血色和光澤,變得灰白、乾硬!一層細微的、如同鹽霜般的慘白晶體,正從指尖的皮膚下瘋狂滋生出來!那晶體生長的“滋滋”聲,正是從他自己的皮肉深處傳來!
“不…不!!”岩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瘋狂地甩著手,想要甩掉那可怕的東西。然而,那灰白的“骨鏽”如同跗骨之蛆,沿著他的指尖、指節、手掌,急速向上蔓延!速度之快,遠超之前營地裡的阿拓!
他腰間的水囊,那象征著他“特權”和“腐爛榮光”的鼓脹水囊,在沾染了他指尖崩落的骨粉後,光滑的獸皮表麵也瞬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灰白斑點,並以恐怖的速度鈣化、膨脹、然後——
嘭!
一聲悶響,水囊炸裂開來!
裡麵珍貴的、清冽的淨水並未灑出。因為那些水,在接觸空氣和彌漫的骨鏽法則汙染的瞬間,竟在空中凝固、結晶!化作一片片細小的、閃爍著詭異灰白光澤的“水之骨屑”,如同肮臟的雪片,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岩梟那正迅速被灰白覆蓋、僵硬、發出絕望哀嚎的身體上。
他站在象征權力的骸骨平台上,身體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迅速變成一尊覆蓋著慘白晶體、腰間還掛著破碎水囊殘骸的醜陋雕像。臉上最後凝固的表情,是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私藏的淨水,最終成了加速他自身“骨鏽化”的催化劑。
腐爛的榮光,在死寂的沉默中,化為了一尊冰冷的、正在簌簌掉落骨粉的紀念碑。沉骸穀的權力體係,在淨水、恐懼和暮湮失控力量的多重衝擊下,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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