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一對母女。母親約莫三十多歲,臉上已有細微灰斑,眼神惶恐不安。她緊緊拉著一個隻有五六歲、瘦弱得如同豆芽菜般的小女孩。小女孩懵懂無知,隻是緊緊依偎著母親,大眼睛裡充滿了對周圍陌生環境的恐懼。
黑袍執事冰冷的目光掃過兩人,毫無感情地開口:“交易者,骨鏽病中期。抑製劑一瓶,效力三十日。代價:直係血親一縷靈魂本源。確認交易?”
母親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她看著桌上那瓶暗紫色的藥劑,又低頭看著緊緊抓著自己衣角、滿臉恐懼的女兒,嘴唇哆嗦著,眼淚洶湧而出。“我…我…能不能…用我的…我的靈魂換我女兒的藥劑?她還小…”
“規則:抑製劑隻作用於交易者自身。代價:必須由交易者指定的、意識清醒的至親自願獻出。”黑袍執事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塊,砸碎了母親最後的幻想。“不交易,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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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換!我換!”母親猛地尖叫起來,如同被逼瘋的母獸。她蹲下身,死死抱住女兒,淚水滴落在孩子瘦小的肩膀上。“丫丫…丫丫乖…娘…娘需要這個藥…不然娘會變成石頭…就沒人照顧丫丫了…丫丫幫幫娘…就一下…一下就好…不痛的…娘保證…”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種令人心碎的欺騙。
小女孩被母親的眼淚和瘋狂嚇到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我怕…我不要…”
黑袍執事麵無表情地拿起一個奇特的、由慘白骨頭和暗紫色水晶構成的漏鬥狀法器。他將漏鬥寬口的一端對準哭泣的小女孩的頭頂,尖端則連接著一個空置的、同樣材質的小瓶。
“自願獻祭者,凝神。”黑袍執事毫無波瀾的聲音命令道。
母親死死抱著掙紮哭泣的女兒,強行將她的頭按向那個漏鬥口!
嗡!
漏鬥法器頂端的暗紫水晶猛地亮起!一股無形的吸力瞬間籠罩了小女孩!
“啊——!!!”小女孩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嚎!那聲音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被強行撕裂的痛苦!她小小的身體在母親懷中劇烈地抽搐、繃直!眼睛瞬間翻白,瞳孔深處仿佛有什麼最純粹的光被硬生生抽走!
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帶著小女孩生命印記的乳白色光暈,如同煙霧般,被強行從她頭頂抽離,順著漏鬥,注入到那個慘白骨瓶中!
抽取過程隻有短短幾息。
光暈注入骨瓶,骨瓶內亮起一層微弱的、冰冷的光芒。小女孩的尖嚎戛然而止,身體軟軟地癱倒在母親懷裡,眼神變得空洞、呆滯,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她不再哭泣,隻是茫然地看著前方,嘴角甚至流下了一絲無意識的口水。
“交易完成。”黑袍執事冷漠地宣布,將一瓶暗紫色的抑製劑推到泣不成聲、卻死死攥著藥瓶的母親麵前。
母親顫抖著接過藥瓶,看都沒看懷中眼神空洞的女兒,如同抓著救命稻草般,連滾爬爬地擠出人群,消失在黑市的陰影裡。
這一幕,如同最血腥的戲劇,在骨台前反複上演。有兒子帶來年邁癡呆的父親,在老人茫然的目光中抽走靈魂;有丈夫帶來病重垂危的妻子,在對方麻木的眼神中完成交易;甚至…有絕望的父母,帶著不止一個孩子…
每一次靈魂抽取時的淒厲慘叫或無聲的麻木),每一次交易完成後的崩潰逃離,每一次那裝著靈魂本源的慘白骨瓶被黑袍執事冷漠收起…都在無聲地撕裂著旁觀者的神經,也在扭曲著那些排隊者心中最後的倫理底線。
“看…看到了嗎?真的…真的不痛…就一下…”一個排在後麵的、帶著自己老父親的漢子,臉色慘白地對自己,也對周圍的人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行為尋找借口。“爹…爹反正也糊塗了…活著也是受罪…不如…不如換我活下去…我活著…還能給爹燒點紙…”
心理的堤壩,在生存的絕對壓力下,在聖宗精心設計的“仁慈”陷阱前,徹底崩塌。至親之情,被明碼標價,成為換取短暫喘息的貨幣。聖宗不需要親自揮舞屠刀,他們隻需要提供一個選擇,人性的黑暗便會自動完成剩下的屠殺。
暮湮站在人群外圍,湮瞳的視野穿透了混亂的能量流和汙濁的空氣,死死鎖定著那些黑袍執事手中的慘白骨瓶和被抽取靈魂後變得呆滯的“祭品”。他看到,在那些被抽取的靈魂本源注入骨瓶的瞬間,骨瓶內壁會亮起極其細微、卻帶著強烈禁錮和契約氣息的暗紫色符文!這根本不是簡單的“抑製劑交易”,這是以靈魂為媒介的、更加惡毒的枷鎖契約!服用抑製劑的人,其靈魂或許早已在交易完成的瞬間,就被打上了聖宗的烙印!
聖宗的“仁慈”,是裹著糖衣的砒霜,是摧毀反抗意誌、收割靈魂的毒鐮。它將人性最珍貴的羈絆,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由幸存者親手刺向自己最愛的人。這心理戰術的具象化,比任何刀劍都更加致命,它正無聲地腐蝕著冥骸墟最後的人性基石,為永燼天闕的主人鋪就一條通往最終湮滅的血肉之路。暮湮看著那些麻木排隊的身影和黑袍執事冰冷的麵孔,一股冰冷的殺意混合著更深的無力感,在他胸中翻騰。這場戰爭,早已超越了力量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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