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因果律加持的囚龍釘,威力瞬間暴跌!雖然依舊帶著強大的動能,撞擊在暮湮的身體上,卻隻在他眉心、胸口、丹田、後頸留下四個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焦黑孔洞,未能再進一步斷絕其生機!
噗!噗!噗!噗!
暮湮身體劇震,四道血箭從傷口處飆射而出!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帶得向後倒飛!但那雙灰白的左眼,卻在劇痛和瀕死的極限中,死死盯著熵璃虛影拂過囚龍釘的動作,捕捉到了那暗沉流光手臂上,隨著動作而一閃即逝的、十七道極其玄奧、仿佛由天地初開時的湮滅法則直接勾勒而成的神紋軌跡!
十七道湮滅神紋!
那是熵燼碑核心法則的顯化!是溶解因果、湮滅存在的本源之力!
“原來……如此!”暮湮在倒飛中,瀕死的意識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過往修煉中無數關於湮瞳之力的困惑、瓶頸、滯澀之處,在這目睹神紋軌跡的瞬間,豁然貫通!那十七道神紋的軌跡,如同最完美的鑰匙,瞬間解鎖了他左眼深處原初熵獸烙印中蘊含的、被層層封印的湮滅真諦!
瀕死的劇痛,體內駁雜混亂的能量衝突,通幽威壓的恐怖重壓,右臂菌絲的冰冷麻痹……這一切,在神紋軌跡帶來的明悟衝擊下,非但沒有成為阻礙,反而如同被點燃的引信,將他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臨界點!
“呃啊啊啊——!!!”
暮湮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狂喜的咆哮!倒飛的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左眼的灰白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向內坍縮、旋轉!不再是吞噬外物,而是向內……吞噬自身!
吞噬那駁雜的燼火!吞噬那赤紅的血祭怨念!吞噬那冰冷的菌絲麻痹!吞噬那撕裂靈魂的晶裂劇痛!甚至……吞噬他瀕臨崩潰的肉身與意誌!
一種源自存在本身的、徹底的湮滅感,瞬間籠罩了他!
在這自我湮滅的極限痛苦中,暮湮右臂上那焦黑開裂的皮膚、被菌絲汙染的燼脈紋路、脖頸處噴湧的赤金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在左眼那瘋狂坍縮的灰白漩渦牽引下,向內塌陷!仿佛要將他整個存在,徹底抹除於這方天地!
然而,就在這自我湮滅即將達到頂點、意識即將徹底沉淪於虛無的刹那!
嗡!!!
那向內坍縮到極致的灰白漩渦中心,一點比永夜更黑暗、比虛無更純粹的核心,猛地……亮起!
不是光,而是一種“存在”的錨點!一種在徹底湮滅的深淵中,重新定義“自我”的法則基點!
一股全新的、遠比“破妄”境界更加深邃、更加浩瀚、仿佛能洞穿虛妄直抵萬物核心本質的氣息,如同沉寂億萬載的火山,從暮湮那瀕臨湮滅的軀殼深處,轟然爆發出來!
洞玄!
在熵璃虛影擋下絕殺囚龍釘的瞬間,在目睹十七道湮滅神紋軌跡的明悟中,在自我湮滅的瀕死極限裡……暮湮,終於觸摸到了那層困擾他許久的、通往更高生命層次的門檻!
他的氣息,如同掙脫了無形枷鎖的困龍,開始以恐怖的速度攀升!破碎的軀殼內,湮滅與新生的力量激烈衝突、重組,發出如同悶雷般的轟鳴!
懸浮於前的熵璃虛影,那雙由暗沉漩渦構成的雙瞳,在擋下囚龍釘、顯化神紋軌跡後,變得更加虛幻透明,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散。她那由破碎琉璃構成的身影,緩緩轉向氣息正在劇烈蛻變、如同一個不穩定能量源般的暮湮。那漩渦構成的雙瞳中,似乎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波動,仿佛跨越了無儘時空的審視,又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疲憊與釋然。
虛影沒有言語,隻是最後深深地“看”了暮湮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劇烈蛻變的身軀,直抵其靈魂最深處那屬於“熵燼雙生體”的本源烙印。
然後,如同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熵璃的虛影開始無聲地崩解、消散,重新化為無數細微的暗沉法則流光,如同倦鳥歸巢,悄然流回布滿裂紋的熵燼碑中。碑體上的光芒徹底斂去,裂紋依舊,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現的守護,從未發生過。
隻有暮湮身上那四個深可見骨的焦黑孔洞,以及他體內那如同風暴般席卷開來的、屬於“洞玄”境界的初生氣息,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驚心動魄、逆轉生死的瞬間。
而天穹之上,那灰袍地煞統領灰白眼眸中的漩渦,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停頓。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空間,牢牢釘在了暮湮那正在發生劇烈蛻變的身軀之上。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殺意,無聲地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