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勝恭敬地領命,隨後離開。
“嬴傒此舉,總算洗清了昔日的過錯。”
“嬴傒過去的最大錯誤,就是與叛徒無異。
宗室之首應當效忠君王,而不是拘泥於繁文縟節。”
呂不韋感慨道。
二十年前,
呂不韋是唯一親身經曆並深入參與此事的人,不僅毫發無傷,還贏得了祖龍的絕對信任。
自入秦以來,呂不韋的態度備受讚譽。
儘管地位崇高,他始終敬畏王權,從不越界。
即使滿朝官員多有異議,不顧君王顏麵,呂不韋仍堅守臣道,輔佐祖龍,並暗中保護了夏玉房。
呂不韋在祖龍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何其荒謬,竟有人企圖用禮法束縛君王。”
祖龍冷笑道,目光轉向嬴遲,“遲兒,你當年訓誡扶蘇的話很有道理。
禮法、秦法乃至天下之法,都是君王治理天下的工具,若這些法律反而淩駕於君王之上,又有何意義?”
“君主既然居於高位,就應駕馭諸法,而非受製於法,否則終將淪為傀儡。”
“然而,作為君王,應當澤被萬民,造福百姓,這樣才能贏得天下人的敬仰。”
祖龍語氣堅定。
“兒臣銘記於心。”
嬴遲點頭,神情專注。
對嬴遲來說,每次身份的變化都促使他重新審視自我。
擔任百夫長或千人將時,他的目標是率領部下建功立業;升任萬人將後,則追求更大的成就;隨著權力的增長,他的心智也愈發成熟,更加堅韌且全麵。
掌握秦帝國兵權時,他的視野甚至超越了許多將領。
如今身為太子,不但統領三軍,還擁有監國之權。
這一轉變迫使嬴遲迅速調整自己,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宗室事務該如何安排,你有何看法?”
祖龍突然問道。
宗室成員皆為嬴姓,血脈相連,關係緊密。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祖龍掌控大權,宗室的地位逐漸下降,在朝廷中的影響力逐步減弱。
直至今日。
“此事交給臣處理即可。”
嬴遲略加思索後回答。
“很好。”
“嬴傒已經離世,今後宗室諸事全權交予你。”
祖龍果斷應允,賦予嬴遲更多實權。
祖龍對嬴遲的信任毫無保留。
嬴遲雖為太子,卻依舊掌控著武安君的軍權,更兼任代理國政的重任。
可以說,他手握的權力幾近王權,唯獨差一步登基。
“多謝父王。”
嬴遲誠摯道謝。
“遲兒,你打算何時遷你母後的陵寢至王陵?”
祖龍帶著期待詢問,這並非命令,而是征詢意見。
此事關乎他的意願,也需要尊重兒子的想法。
“待東宮班底建成,郡縣製推行後,我便歸鄉完成遷葬。”
嬴遲語氣平穩。
“如今四海安定,分封製已廢,若郡縣製再拖延,恐對天下不利。”
嬴遲言辭堅定。
“說得對。”
“遲兒如此重視此事,我很滿意。”
祖龍滿意地笑。
他原以為嬴遲會立刻遷母後的陵寢,但成為太子後,嬴遲迅速適應了角色。
“遲兒,你如何看待郡縣製?”
“兩位愛卿儘可暢所欲言。”
祖龍恢複嚴肅,環視眾人。
“中原遼闊。”
“六國滅亡後,秦帝國疆域擴大,治理需考慮各地的具體情況。”
“此事我心裡已有規劃。”
嬴遲首先發言。
畢竟,他的見識遠超常人,對於郡縣製早有設想。
“太子所言極是。”
呂不韋出列道,“推行郡縣製至關重要,此事我願與太子共議。”
“很好。”
“有仲父協助,郡縣製定能順利推行。”
見呂不韋表態,祖龍十分欣慰。
呂不韋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支持能讓嬴遲少走彎路,推行郡縣製也將成為嬴遲作為太子的重要成就,有助於提升威望。
“今日事已大致解決。”
“遲兒,你也回去準備搬入東宮吧。”
“待郡縣製施行,父王將與你一同回李家村。”
“未能再見你母後最後一麵,父王怎能讓機會再次錯過。”
祖龍笑著說道,但話語間仍流露出深深的哀傷。
即便過去許久,祖龍依然無法完全釋懷內心的傷痛,尤其在今日,他終於實現了曾經未竟的願望。
“父王,您該休息了。”
“兒臣告退。”
嬴遲向祖龍行禮後起身,蒙驁與呂不韋也隨之行禮。
三人離開章台宮正殿,殿內複歸寂靜,大門緩緩閉合。
待四周無人,祖龍席地而坐,眼中滿是複雜的情感,既有歡喜又有悲痛。
“冬兒。”
“若你在天有靈,是否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