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璒，"放學路上，汪勳樂突然開口，"你準備報哪所中學？"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實驗中學，"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市裡最好的初中。"前世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學校，如今卻成了明確目標。
汪勳樂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那所學校...學費很貴。"
我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實驗中學雖然是公立，但作為重點校，確實有各種額外費用。對汪勳樂的家庭來說，這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有獎學金，"我急忙說，"入學考試前十名全免學費，前五十名免一半。"
汪勳樂搖搖頭："我爸不會同意的。他打算讓我就近讀三中，放學後可以...幫忙乾活。"他語氣平淡，但我聽出了其中的絕望。三中是眾所周知的"混混學校"，去了那裡，再好的天賦也會被埋沒。
"不行！"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必須去實驗中學！你的成績完全夠格..."
"成績不是問題，"汪勳樂苦笑，"問題是..."他沒說完，但我們都明白——那個酗酒的父親。
當晚，我輾轉難眠。淩晨兩點，我悄悄爬起來，打開電腦搜索"實驗中學獎學金政策"。屏幕上的一行字吸引了我的注意："特彆人才計劃：在科技、藝術等領域有突出才能者，可申請特殊資助..."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成形。
第二天放學後，我召集了緊急學習小組會議。
"我們三個必須上同一所中學，"我開門見山，"實驗中學。"
王然瞪大眼睛："那可是重點中學！我的成績勉強夠線，但..."
"你有特殊才能，"我打斷她，"合唱團市比賽一等獎，這就是"藝術特長生"的資格。"
我又轉向汪勳樂："而你，奧數市賽二等獎，完全符合"科技特長生"標準。再加上入學考試成績，申請特殊資助不是問題。"
汪勳樂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下來："需要家長簽字。"
"那就想辦法讓你爸簽字。"我斬釘截鐵地說。
計劃很快製定出來：第一步，我們都要考上實驗中學的錄取線；第二步，王然和汪勳樂申請特長生資格；第三步，也是最難的一步——搞定汪勳樂的父親。
六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我們三人在空蕩蕩的校園裡揮汗如雨地複習。汪勳樂負責數學和科學，我負責語文和英語，王然則用她出色的記憶力整理了所有知識點口訣。
小升初考試那天，天氣異常悶熱。考場外，我們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不管結果如何，我們儘力了！"
一個月後，成績公布。我全市第18名，汪勳樂第7名，王然第102名——剛好超過實驗中學的錄取線。
"我們成功了！"王然抱著成績單又哭又笑。
但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周末，我們來到汪勳樂家樓下。筒子樓比半年前更加破敗，樓道裡彌漫著劣質白酒和黴變食物混合的臭味。
"真的要上去？"王然緊張地抓著我的胳膊。
汪勳樂臉色蒼白："你們回去吧，我自己..."
"不行，"我堅決地說，"我們是一個團隊。"
三樓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電視的嘈雜聲和男人的咳嗽聲。汪勳樂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昏暗的房間裡，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癱在沙發上，腳下散落著幾個空酒瓶。看到我們，他眯起充血的眼睛："小兔崽子帶朋友回來了？"
"爸，"汪勳樂的聲音異常平靜，"我考上了實驗中學，需要您簽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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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實驗不實驗的，"男人揮了揮手，"我已經跟老李說好了，你去他修車廠當學徒，包吃包住..."
"叔叔，"我上前一步，強忍著刺鼻的酒氣，"汪勳樂獲得了全額獎學金，不僅不需要交學費，每個月還有生活補助。"
這是我和汪勳樂精心設計的說辭——把"特困生補助"說成"獎學金"，迎合他父親貪小便宜的心理。
男人果然來了興趣："有錢拿？多少？"
"每月三百，"我迅速回答，"如果成績保持在前十名，還會增加。"
這個數字是我仔細計算過的——足夠吸引他父親，又不至於多到引發貪念。
"簽字是吧？"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在堆滿雜物的桌上翻找著，"筆呢？"
汪勳樂趕緊遞上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和筆。男人看都沒看就在指定位置歪歪扭扭地簽了名。
"記住，錢一到手就交給我，"他警告道，"彆想像你媽那樣..."
汪勳樂迅速收起文件，拉著我們退出房間。直到走出筒子樓，陽光照在臉上，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成功了！"王然跳了起來，"我們三個又能在一起了！"
汪勳樂望著遠方，輕聲道："謝謝。"簡單的兩個字，卻重若千鈞。
畢業典禮上，我們三人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台領獎。林老師親自為我們頒獎，她握住我的手時低聲說："汪璒，你讓我看到了奇跡。"
我眼眶發熱——這不是奇跡，而是重生給予我的第二次機會。
暑假開始的第一天，我們相約在圖書館。與一年前不同，現在我們麵前攤開的是初中課本。
"實驗中學的進度比普通學校快一年，"汪勳樂翻看著數學課本說，"我們需要提前準備。"
王然做了個鬼臉："暑假也不讓人休息啊？"
"勞逸結合，"我笑著拿出三張遊樂園門票，"今天先放鬆，明天開始戰鬥！"
陽光下，我們三人的笑聲傳得很遠。前方等待我們的是更艱難的挑戰，但此刻，我隻想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友誼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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