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聊了將近一小時，路杊老人滿意地坐在一旁，偶爾會插入幾句。當路勳樂提到"行為激勵機製"時，汪璒心頭一跳。
"就是那種通過即時反饋改變用戶行為的係統？"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錯！"路勳樂興奮地前傾身體，"比如給社交行為設置獎勵，能夠有效的幫助到......"
"勳樂，"路杊老人突然打斷，"你彆老拿你那些專業術語煩小汪。"
汪璒注意到老人微微搖頭的細微動作，心頭浮起一絲疑惑。臨走時，路杊邀請她下周去家裡吃飯，說是要正式感謝她。
"叔公很少這麼喜歡一個人，"路勳樂幫她拉開咖啡廳的門，低聲道，"他上次這麼熱情還是對我大學導師。"
汪璒笑了笑："路爺爺很可愛。"她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叔公以前是做什麼的？"
路勳樂的表情變得有些神秘："他啊，曾經是個......"
"勳樂！"老人在不遠處喊道，"車來了！"
路勳樂朝汪璒眨眨眼："下次告訴你。"
晚上回到家，汪璒查看賬戶。三個月來，係統總共獎勵了她兩萬三千多元。但更珍貴的是，她的通訊錄裡多了十幾個可以偶爾聊天的朋友，小區裡有一半人認識她，每周至少有一次社交活動。手機亮起，係統發來一條新消息：「檢測到用戶社交能力顯著提升，基礎社交障礙已克服。係統將於24小時後自動卸載，感謝您的使用。最終獎勵：5000元。請記住：真正的獎勵是您建立的人際關係。」
汪璒看著這條消息，眼眶微微發熱。她打開電腦，開始寫一封郵件——給那位曾經拒絕她的咖啡廳男生道歉，解釋當時的情況。不是為獎勵，隻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窗外，夕陽西下，城市的燈光次第亮起。汪璒站在陽台上，深吸一口氣。明天，她打算去參加社區中心的繪畫班——不是線上的，是真人麵對麵那種。
做完心理建設和明日規劃後，汪璒準備開始進入睡眠狀態......
淩晨一點，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回想起和路勳樂的對話......
她不知不覺的打開了手機，係統界麵依然如常，顯示著她近期的社交數據。但當她點開"關於係統"時，隻看到一行小字：「由s.r.i.研究室開發，版權所有」。
"s.r.i...."她喃喃自語，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幾個字母但是好像又想不起來。
......
周末，汪璒帶著自製的水果塔來到路杊家。那是一棟老式洋房，門廊上爬滿了常春藤。路杊親自開門，精神矍鑠得不像曾迷過路的老人。
"小汪來啦！勳樂在廚房忙活呢，說是要露一手。"老人熱情地引她進屋。
客廳牆上掛滿了照片，汪璒駐足觀看。大多是路杊與各種人的合影，有年輕時的黑白照，也有近期的彩色照片。其中一張引起了她的注意——路杊站在中間，兩側是幾個穿白大褂的人，背景掛著橫幅，上麵隱約可見"s.r.i"字樣。
"那是我退休前的團隊，"路杊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社會關係研究所，簡稱s.r.i。"
汪璒的心跳漏了一拍："您......是研究什麼呀？"
"人際互動與行為改變。"老人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特彆......是那些......有社交困難的人。"
廚房傳來鍋鏟的聲響，路勳樂探出頭來："叔公，您又把客人堵在照片牆前講課了嗎？"
路杊大笑起來，拍拍汪璒的肩："這小子，去吧，你們年輕人多交流。我這老頭子去擺碗筷咯。"
午餐時，汪璒得知路杊曾是心理學教授，專攻社交行為研究。路勳樂則繼承了他的學術興趣，轉向了科技應用方向。
"所以您發明的那些......行為激勵方法，現在都用上了嗎？"汪璒攪著自己碗中的菜和飯，儘量使語氣隨意。
路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在試驗階段。比如......"他故意拖長音調，"如果有人突然獲得一個神秘係統，通過社交賺錢......"
汪璒的叉子當啷一聲掉在盤子上。
路勳樂驚訝地看著她："你該不會就是......"
"beta測試者004號，"路杊微笑著點頭，"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超市門口那種緊張的樣子，太典型了。"
汪璒的臉燒了起來，不知是窘迫還是激動："所以係統是您......？"
"我們的實驗項目，"路杊承認道，"是用漸進式激勵的方法，幫助社交恐懼者建立自信。普通心理治療太慢，而你們這類聰明人往往需要點......特彆動力。"
"錢是最直接的強化物，"路勳樂補充道，"但最終目標是讓你們發現社交本身的價值。"他狡黠地笑了，"看來叔公的"陰謀"得逞了？"
汪璒回想著這三個月的改變，從最初的便利店結巴到現在能自如地組織小型聚會，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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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她真誠地對路杊說，"那個係統......可以說是改變了我的人生。"
老人慈愛地拍拍她的手："不，是你自己改變的。係統隻是給了你一個開始的理由。"
飯後，路勳樂主動送汪璒回家。秋日的陽光透過梧桐葉，在他們腳下投下斑駁的光影。
"其實，"路勳樂突然開口，"係統馬上就要關閉測試了。"
汪璒停下腳步："我知道，它提示過要卸載。"
"不是技術原因，"他猶豫了一下，"是倫理爭議。有人認為用金錢激勵社交不夠"純粹"。"
汪璒皺起眉頭："但它確實有效！"
"我也這麼認為。"路勳樂笑了，"所以......我們準備了一個替代方案。"他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社區互助計劃，由前測試者幫助新加入的社恐人士。當然，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