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璒翻開文件，第一頁就看到了自己的用戶編號：beta004。她抬頭，發現路勳樂正緊張地觀察她的反應。
"薪酬部分......"他剛要解釋。
"我不需要報酬，"汪璒打斷他，"我是說......我願意無償幫忙。"
路勳樂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但工作量可能會有點......"
"就當是回報係統給我的幫助啦。"她堅定地說。說出這句話時，她意識到這是真的——她已經不再需要金錢的激勵去與人交流了。
分彆前，路勳樂突然叫住她："對了，下周社區中心有個活動，叔公是嘉賓。如果你來，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汪璒查了下日程表——恰好是她計劃去繪畫班的日子。但此刻，一個新的想法浮現在腦海。
"需要誌願者嗎？"她問，"我可以幫忙接待。"
路勳樂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beta004號，你比係統預估的進步快了37。"
一周後，係統如約消失。沒有隆重的告彆，隻是某天清晨汪璒拿起手機時，發現那個熟悉的圖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簡短消息：
「任務完成。記住：世界比你想象的更歡迎你的聲音。——s.r.i」
汪璒把這條消息截圖保存，然後打開通訊錄，撥通了王然的電話："上次說的讀書會，還缺人嗎？我想參加。"
社區中心的活動很成功。路杊的演講結束後，不少社恐人士留下來谘詢。汪璒站在"過來人"的牌子後，接待了一個緊張得手指發抖的年輕女孩。
"我、我連問路都不敢......"女孩低著頭囁嚅道。
汪璒給她倒了杯水："你知道嗎？三個月前，我在便利店結巴了五分鐘，就為買一瓶水。"
女孩驚訝地抬頭："真的？但你現在看起來......"
"像天生社交達人？"汪璒笑了，"都是練出來的。"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本子，"這是我當初的"社交任務表"，從問天氣開始......"
活動結束時，路杊老人衝她豎起大拇指。路勳樂則神秘兮兮地塞給她一張名片："有興趣加入我們團隊嗎？兼職顧問，用你的親身經驗幫助設計下一代係統。"
汪璒接過名片，沒有立即回答。回家的路上，她經過那家曾讓她落荒而逃的咖啡廳。玻璃窗內，當初那個冷漠的男生正在看書。鬼使神差地，她推門走了進去。
"請問，"她站在男生桌前，在他皺眉前快速說道，"我為上次的打擾道歉。當時我在完成一個社交挑戰任務。"
男生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那個"跟陌生人說話賺錢"的係統？我表妹也在用。"
汪璒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知道？"
"當然，"他合上書，"我是路教授的另一個實驗對象——"如何友善拒絕"訓練模塊的測試者。"他伸出手，"林鬱，心理學研究生。"
汪璒握住他的手，突然明白了路杊老人的完整設計——這個社區裡，每個人都在不知情中成為他人社交練習的一部分，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
"要坐下來聊聊嗎？"林鬱指了指對麵的椅子，"既然是"畢業"測試者，給我點反饋如何？我那天表演得會很冷淡嗎？"
汪璒大笑起來，陽光透過玻璃窗，溫暖地灑在兩人之間的桌麵上。她忽然意識到，係統雖然消失了，但它賦予她的能力與勇氣將永遠留存。
而這一切，都始於一個雨天，一位迷路的老人，和那一把伸出的傘。
社區中心的教室裡，汪璒第三次調整了"破繭小組"的牌子位置。這是她接手社區互助計劃後組織的第一個固定小組，名字取自她最喜歡的一個比喻——社交恐懼就像把自己裹在繭裡。
"這樣行嗎？"她後退兩步，歪頭看著歪斜的牌子。
"再往左一點。"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汪璒轉頭，看見路勳樂倚在門框上，手裡端著兩杯咖啡。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射進來，給他鍍上一層金邊。自從她答應考慮加入s.r.i團隊後，他出現在她周圍的頻率明顯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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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汪璒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立刻縮了回來。
"來觀摩"beta004號"的首秀。"路勳樂笑著舉起手機，"叔公讓我全程錄像。"
汪璒的胃部立刻絞成一團："什麼？不行！這太..."
"開玩笑的。"路勳樂把手機塞回口袋，"其實是有個新成員，情況比較特殊，想提前跟你溝通下。"
他描述了一個叫小唐的22歲女孩，嚴重的社交焦慮，連線上會議都要關攝像頭。汪璒聽著，仿佛看到三個月前的自己。
"交給我吧。"她聽見自己說，聲音裡的堅定讓她自己都驚訝。
路勳樂的眼睛亮了起來："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對了..."他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我們整理的係統數據，你的進步曲線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
汪璒翻開文件，看到一條陡峭上升的折線圖，旁邊標注著各種時間節點：首次持續對話、首次主動發起社交、首次群體互動...
"你們連這個都記錄？"
"研究需要。"路勳樂突然壓低聲音，"其實，叔公一直認為你是關鍵案例。你的成功促使倫理委員會批準了下一階段研究。"
沒等汪璒追問，第一個小組成員已經到了。是個戴著厚重眼鏡的男孩，站在門口不敢進來。汪璒立刻換上溫暖的笑容迎上去，把路勳樂和那些疑問暫時拋在腦後。
兩小時後，破繭小組的首次活動結束。汪璒精疲力儘卻充滿成就感。八位成員性格各異，但眼中都閃爍著同樣的渴望——改變的渴望。小唐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鼓起勇氣和汪璒交換了聯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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