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筆委托的荒誕
冬日裡的證券營業部大廳，燈光慘白而冰冷，仿佛結了一層寒霜。中央空調發出低沉的轟鳴，吹出的冷風在大廳裡肆意穿梭，讓每個人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陳默在這片冰冷的氛圍中已經枯坐了許久，雙眼布滿血絲，宛如兩團燃燒殆儘的灰燼。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文一科技的分時圖上，那跳動的線條仿佛是他命運的脈搏，每一次波動都揪緊了他的心。
他的手指在13.14元的掛單價上懸停了整整十分鐘，指尖微微顫抖，好似被這數字注入了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一生一世，這數字多吉利！說不定它就是我擺脫困境的救命稻草，能讓我鹹魚翻身，徹底解決家裡的所有難題。嶽母的手術費、林薇的期盼，都能靠它實現。”陳默在心裡瘋狂地念叨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與期待。儘管冷氣不斷地侵襲著他的身體，可他後背的汗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將襯衫緊緊地粘在塑料椅上，濕了一大片，在這冰冷的大廳裡，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就在陳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時，vip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一陣震耳欲聾的哄笑聲瞬間打破了大廳裡原本壓抑沉悶的氣氛。幾個身著高檔poo衫的中年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為首的大金鏈子，脖子上掛著一條又粗又亮的金項鏈，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在炫耀著主人的財富。他滿臉通紅，帶著幾分酒意，扯著嗓門大喊：“老張今天又吃了個20厘米漲停！”聲音在大廳裡回蕩，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要我說還是創業板帶勁！咱們這種玩法，才叫刺激！”
聽到這話，陳默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屏幕，滬市股票單日最高10的漲跌幅限製，宛如一道冰冷而堅固的鐵柵欄，無情地將他與財富的盛宴隔離開來，鎖死了他的暴富夢。“為什麼我就沒機會參與創業板？要是能趕上這波，嶽母的手術費就有著落了……”陳默心中充滿了不甘與無奈，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恰在此時，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林薇的短信跳了出來：“我媽進手術室了，錢準備好了嗎？”看到這條短信，陳默的心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的臉上瞬間露出焦急的神色，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馬上！馬上就好！”他咬著後槽牙，嘴唇都快被咬破，鮮血隱隱滲出。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來不及多想，手指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確認鍵。
旁邊看行情的大媽，頭發花白，臉上帶著一絲關切的神情，突然探過頭來：“小夥子，你這手續費設的萬八太高了……”“彆吵！”陳默此時就像一隻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他猛地推開大媽，動作粗暴而衝動。大媽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身體重重地撞到了旁邊的垃圾桶，易拉罐嘩啦啦撒了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響。保安往這邊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對這混亂的場景感到不滿，但隨後又若無其事地低頭刷起了短視頻。
下午兩點五十九分，股價突然像火箭一樣直線拉升。陳默激動得滿臉通紅，猶如熟透的番茄，他猛地拍著桌子站起來，大聲喊道：“成了！13.14元成交了！”此時，vip室飄出誘人的龍蝦香味，大金鏈子正舉著手機直播：“家人們看好了，我這單日內浮盈十五萬！”陳默聽著大金鏈子的炫耀，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成交的喜悅，又有對自己沒能參與創業板的深深不甘。“要是我也能玩創業板，說不定賺得比他還多……”
收盤鈴聲響起時，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他雙手顫抖著點開賬戶，就像在揭開命運的神秘麵紗。持倉市值顯示元，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終於成功了！得趕緊去醫院。”他長舒一口氣，抓起背包就要往醫院衝，卻被實習生小王攔住。
“陳先生，您的交割單。”小王穿著整潔筆挺的製服，臉上帶著青澀的笑容，遞過熱敏紙，“首次交易免五元最低傭金，實際收取手續費105.12元。”
“什麼？”陳默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他一把奪過紙條，目光在“傭金：萬八”幾個字上凝固。他的臉瞬間漲得紫紅，像熟透的番茄，又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他怒不可遏，揪住小王的領帶：“你們這是搶錢！”
vip室的門突然打開，經理老劉叼著牙簽晃了出來。他身材肥胖，肚子高高隆起，像扣了一口大鍋，臉上帶著一副傲慢的神情，仿佛在俯視著整個世界。“嚷嚷什麼？開戶合同自己簽的字！”他彈了彈煙灰，煙灰飄落在地上，不屑地看了陳默一眼，“窮鬼就彆學人炒股，趕緊去湊手術費吧！”
陳默攥著交割單，怒氣衝衝地衝出營業部。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瞬間把他澆得透心涼。手機銀行彈出通知——賬戶餘額元，正好是持倉市值。他這才如夢初醒，那串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浪漫數字“一生一世”，早就被券商啃得隻剩骨頭。
就在陳默滿心絕望，準備打車去醫院時，手機突然響起，是醫院打來的電話。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手顫抖得厲害，差點拿不住手機。他緩緩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醫生嚴肅的聲音：“陳先生，手術出現了突發狀況，需要立刻追加費用……”陳默聽著電話，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而此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停在他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熟悉卻又讓他膽寒的臉。原來是之前在銀行大廳裡，試圖騙取他錢財的黃牛老劉。老劉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說道：“陳老弟，聽說你正缺錢？我這兒有個賺錢的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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