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的第一場雪來得又急又猛。
吳權站在金城城頭,望著鵝毛大雪覆蓋的遠山近野。不過一夜之間,整個河西走廊已銀裝素裹,天地間唯餘一片蒼茫。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他卻一動不動,任由雪花落滿肩頭。
"校尉,外麵太冷了,回營吧。"吳恒遞上一件厚實的毛皮大氅。
吳權接過披上,呼出的白氣在須眉上結成了霜:"前線可有消息?"
"斥候回報,大雪封山,韓遂和北宮伯玉已退守武威、漢陽、北地三郡,短期內不會來犯。"吳恒壓低聲音,"董卓昨日又宴請朝廷使者,據說司徒袁隗派來的。"
吳權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自張煥在金城大敗韓遂後,董卓就加緊了政治運作,整天與朝廷使者觥籌交錯,而真正在前線流血犧牲的張煥卻被冷落一旁。
"張將軍那邊情況如何?"
吳恒搖頭:"不太好。張猛、張旭兩位公子戰死,隻剩幼子張芝隨軍。聽說張將軍每日借酒消愁..."
吳權心中一沉。張煥雖與董卓不睦,但確是位能征善戰的將領,兩個兒子都為國捐軀,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
"傳令下去,加強巡邏,謹防羌人趁雪偷襲。"吳權轉身下城,"我去拜訪賈主簿。"
賈詡的營帳設在城內一處僻靜院落,門口有親兵把守。見吳權到來,親兵立即行禮放行。帳內炭火正旺,賈詡正伏案書寫,見吳權進來,立即放下毛筆。
"賢弟來得正好。"賈詡示意吳權靠近,"剛收到密報,韓遂與扶風太守馬騰秘密聯絡,恐有異動。"
吳權眉頭一皺:"馬騰?此人不是漢將嗎?為何與叛軍勾結?"
賈詡輕笑:"馬騰雖是漢官,祖上乃伏波將軍馬援,在西涼素有威望,但他與韓遂是舊交,此番聯絡,未必是勾結..."
"你是說,韓遂可能要..."吳權眼中精光一閃。
"叛而複降,古已有之。"賈詡意味深長地說,"尤其是北宮伯玉近來獨攬大權,韓遂早有不滿。"
兩人正說話間,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片刻後,吳俥渾身是雪闖了進來:"校尉!大事不好!張煥將軍被朝廷降職為董卓副將,董卓正設宴"慶賀"!"
吳權與賈詡對視一眼,同時起身。
"宴無好宴。"賈詡沉聲道,"張煥危矣。"
吳權握緊拳頭:"我們能做什麼?"
賈詡搖頭:"董卓殺心已起,此時插手,徒惹禍端。"他頓了頓,"不過...張煥幼子張芝,或可一救。"
當夜,董卓大營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而十裡外的張煥軍營卻一片死寂。吳權派吳俥帶一隊羌兵偽裝成商隊,潛伏在張煥大營附近,隻等變故發生。
三更時分,大營突然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吳俥見狀,立即帶人靠近,正遇一小隊人馬護著個少年突圍而出。
"攔住他們!彆讓張芝跑了!"後麵追兵大喊。
吳俥當機立斷,率部"攔截"逃亡隊伍。雙方假意交戰片刻,那少年護衛儘數"被殺",少年本人則被吳俥"擒獲"。
"放開我!董卓狗賊!"少年激烈掙紮,聲音稚嫩卻充滿恨意。
吳俥湊到他耳邊低語:"張公子勿驚,我乃吳校尉部下,特來救你。"
少年一愣,停止了掙紮。吳俥趁機將他捆縛,堵住嘴巴,偽裝成俘虜帶回吳權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