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的初夏,淮南壽春城外的一處隱蔽莊園內,蟬鳴聲被厚重的帷幕隔絕在外。王越站在窗前,手指輕輕摩挲著窗欞上的一道劍痕——那是三年前他刺殺劉協失敗後,憤怒之下留下的痕跡。
"師父,袁公到了。"曲阿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低聲道。
王越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三年蟄伏,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但那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如同出鞘的寶劍般寒光逼人。
袁術身著素色錦袍踏入廳堂,身後隻跟著兩名心腹侍衛。這位自封為"仲家皇帝"的梟雄比王越記憶中更加消瘦,顴骨高聳,但眼中的野心之火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王劍師,彆來無恙。"袁術微微頷首,在主位落座。
王越抱拳行禮,聲音平靜如水:"袁公親自前來,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袁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緩緩展開。那是一幅精細的許昌皇宮布局圖,每一處宮殿、每一條甬道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我要你再入許昌。"袁術的手指重重按在圖紙中央的明德殿上,"這一次,務必取下劉協首級。"
王越眼神微動:"上次失敗,曹操必定加強防備。明德殿日夜有虎賁軍把守,想要近身行刺,難如登天。"
"所以這次不用近身。"袁術冷笑一聲,指向圖紙下方,"從這裡進去。"
王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袁術所指的竟是明德殿地下。
"挖地道?"曲阿忍不住驚呼。
袁術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不錯。南派盜墓的觀山越,嶺南山越的陳仆,都已答應相助。兩千精兵,九個月時間,足夠挖一條從大禹山直通明德殿下的隧道。"
王越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除了刺殺劉協,袁公還有其他目的吧?"
廳內空氣驟然凝固。袁術眯起眼睛,與王越對視良久,終於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囊,倒出一枚殘缺的玉印。
"金鑲玉璽。"袁術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諸侯討董時遺失在雒陽皇宮。曹操派胡遵掘地三尺卻空手而歸,我懷疑...玉璽已被秘密帶往許昌。"
王越接過殘印細看,隻見上麵刻著"受命於天"四字,斷裂處金光閃爍,正是傳說中的金鑲工藝。
"找到它,帶回來。"袁術緊緊抓住王越的手腕,"有了玉璽,我才是天命所歸!"
離開壽春後,王越與曲阿扮作藥材商人,沿淮水北上。五月的陽光灑在河麵上,波光粼粼,貨船隨著水流輕輕搖晃。
"師父,袁術的話可信嗎?"曲阿一邊整理藥材,一邊低聲問道,"若玉璽真在許昌,曹操豈會不加防範?"
王越望著北方的天際線,淡淡道:"袁術生性多疑,但這次他說對了一點——胡遵的掘子軍確實在雒陽空手而歸,卻連夜撤兵,此事蹊蹺。"
"那師父的意思是...?"
"玉璽或許根本不在許昌。"王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袁術既然開口,我們便順水推舟。刺殺劉協是真,尋找玉璽...見機行事便是。"
七日後,兩人在汝南一處偏僻的山村與觀山越、陳仆會麵。觀山越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雙手布滿老繭,指甲縫裡永遠帶著泥土;陳仆則膀大腰圓,滿臉橫肉,腰間彆著一把奇形怪狀的鏟子。
"王劍師,久仰大名。"觀山越拱手行禮,聲音沙啞如磨砂,"袁公已說明計劃,但我有一事不解——為何選在大禹山動手?那裡距許昌皇宮可有十餘裡路程。"
王越從懷中取出許昌地形圖鋪在石桌上:"大禹山石質堅硬,不易塌方;山下有暗河流經,可作排水之用;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指沿著一條幾乎不可見的虛線移動,"這裡是許昌城防最薄弱處,守軍換崗時有半刻鐘的空隙。"
陳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王劍師連這都摸清了,果然名不虛傳。"
"人手如何?"王越收起地圖問道。
"兩千山越精兵,分二十批入城。"觀山越答道,"扮作商隊、工匠、流民,已在許昌城外潛伏半月有餘。"
"工具呢?"
陳仆拍了拍身旁的木箱,打開後露出各式奇特的挖掘工具:"洛陽鏟、穿山鑿、蜈蚣梯...應有儘有。"
王越點點頭:"明日動工。"
建安十年五月中旬,一場看似平常的商隊遷徙在許昌城外展開。二十支隊伍,每支百人,分彆從不同城門進入許昌。他們帶著各式貨物——絲綢、藥材、山貨,甚至還有幾籠嘰嘰喳喳的山雞。守城士兵隨意檢查了幾件貨物,收了入城稅便放行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商人"的指甲縫裡都帶著相同的泥土顏色;更沒有人發現,他們卸貨的地點都集中在大禹山南麓的一處廢棄磚窯附近。
夜幕降臨後,磚窯內燈火通明。觀山越跪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麵,手中拿著一根銅製的聽地筒。良久,他抬起頭來:"地下三十丈處有暗河,水流湍急。從此處斜向下挖,避開暗河,直指明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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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仆立刻指揮山越士兵開始挖掘。他們使用一種特製的螺旋鏟,挖出的泥土被裝入草袋,由一支小隊趁夜運往城外丟棄。為掩人耳目,白天他們還在磚窯外正常燒製磚塊,窯煙掩蓋了地下的動靜。
王越站在一旁,看著隧道口一寸寸向地下延伸,眼中閃爍著冷光。曲阿遞來一碗熱湯,低聲道:"師父,這次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