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乾嘛呀……”何伏母親回過神來,眼眶有些微熱,連忙擺擺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你是客人,怎麼能讓你乾這些……”
“不是客人。”江衡打斷她,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何伏是我兄弟,您是他媽,”他微微加重了語氣,眼神清澈,“那您也是我媽。”
何伏站在一旁,聽著這兄弟、我媽的字眼,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又酸又脹,幾乎喘不過氣。
他彆開臉,假裝去整理旁邊一個半癟的牛奶盒,手指卻無意識地用力,將紙盒捏得變形。
“今天我就要走了,”江衡背著沉重的袋子,調整了一下姿勢,聲音依舊平靜,“過年初三,我過來看您,成嗎?”他問得小心翼翼,帶著一種晚輩的尊重。
何伏母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連聲道:“好啊!好啊!歡迎!當然歡迎!”
她看著江衡挺拔的身姿和沉穩的氣度,由衷地感慨,“一看你就是做大事業的人!阿姨沒彆的盼頭,就希望……希望你能多帶帶我家阿伏,讓他也出息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沒問題!”江衡咧嘴一笑,“阿姨您就等著瞧吧!保準他明年就能提輛新車開回來!”
“哎呀……”何伏母親被逗笑了,隨即又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暮色,“其實啊,我這老婆子,也不圖什麼大富大貴。”
她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背,聲音低緩下來,“我就想……我家阿伏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後……能找個好姑娘,成個家,生個娃……我就算閉上眼,也安心了。”
“媽!大清早的,說什麼呢!”何伏猛地轉過頭,聲音拔高了些,帶著明顯的不滿,他最聽不得母親說這些。
何伏母親卻隻是溫和地看著兒子,又轉向江衡,渾濁的眼睛裡是閱儘世事的了然和托付的意味:“阿伏,媽看得出來。”
她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臂,又看向江衡,語氣無比認真,“小衡是真心待你好,待我們好的,你要好好跟著他,聽他的話。你過得好……”她頓了頓,“我這個老婆子啊,就真的安心啦,比什麼都強。”
說完,她不再看兩個年輕人,彎下腰,又開始專注地收拾起另一袋散落的廢品。
陽光落在她花白的頭發和微駝的背上,那根係在皸裂手腕上的細紅繩,在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
江衡背著袋子站在門口,陽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看著老人忙碌而堅韌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旁邊沉默不語,眼神複雜的何伏。
一直以來,他都是個小人物。
然而眼前這個人,卻毫無保留地尊重自己。
所以他決定,以死相報。
士為知己者死。
何伏眼睛裡麵全部都是堅定。
早餐吃完,何伏送江衡來到車站,江衡對於要他做什麼,一個字都沒說。
“衡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得了吧,我票隻買了一張,你就好好陪你媽過個年。”江衡嘴裡叼著煙,何伏立馬從褲兜裡拿出火機幫江衡點上。
江衡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遞給何伏。
何伏納悶,“衡哥,這是?”
“裡麵有一百萬。”
“不不不,你對我已經很好了,這一百萬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收,還有你幫我還的一百萬,我一定會還你。”
“我們是兄弟,這個錢你後麵會用到的。”江衡硬塞在何伏的手裡。
“衡哥,你要我做什麼?你隻管說。”何伏斬釘截鐵的說道。
江衡遞給何伏一根煙,自己再點了一根。
江衡什麼也沒說,直到上了車。
“我會通知你的,回去吧。”江衡揮了揮手。
何伏握著手裡的卡,用力的點點頭。
對於江衡來說,隻字未提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時機未到。
對於何伏來說,有人願意信任他,有人尊重他,尊重他的母親,他就已經有些奢望了,他死死攥著手裡的銀行卡。
一個有價值的人才值得被人利用。
直到目送大巴離去,何伏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就像多年以前他上下學一樣,父親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無法麵對。
他隻能傾儘所有來孝順母親。
何伏抬頭望向天空,心裡在呼喊。
爸,你兒子我要做一件大事,我不要再跟廢物一樣了!我要讓媽過上好日子,我會照顧好她!這是我作為男人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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