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看時,兩人已經出現在了牢房外的走廊上!
動作那叫一個鬼鬼祟祟,王天下貓著腰,老趙踮著腳,兩個腦袋湊在一起,滴溜溜地轉著眼珠,正賊兮兮地打量著逃跑路線,活像兩隻準備偷油的大號黃鼠狼。
“這邊這邊!”王天下壓低聲音招呼,和老趙一溜煙就朝著通道深處竄去,速度快得驚人,隻留下一串“噠噠噠”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
“我說過了,這裡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趙佩連冰冷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前方,堵死了去路。
“完蛋了少爺!真走不掉了!”老趙的胖臉上第一次露出真實的緊張。
王天下卻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痞樣,隻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那個叫何伏的,撈出來沒?”
“按少爺吩咐,妥了!”老趙趕緊點頭。
王天下嗯了一聲,仿佛隻是確認了一件小事。
就在這時……
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如同敲打在心臟上的鼓點,從幽暗走廊的儘頭傳來。
一個枯瘦的老人,端坐在一張古舊的木質輪椅上,被兩名沉默的黑衣人緩緩推出。
陰影籠罩著他的上半身,隻露出搭在扶手上、布滿老年斑的乾枯手指。
那根枯槁的手指,緩緩抬起,遙遙指向王天下和老趙。一個蒼老、嘶啞,卻蘊含著不容置疑威壓的聲音,如同寒風刮過墓穴:
“闖入者……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陰影中,兩點純粹、熾烈、仿佛熔煉了千年時光的古老黃金之色,轟然點亮!
天軸……
【天衍】!
無形的波紋瞬間擴散,籠罩了王天下與老趙。世界仿佛被投入水中的倒影,劇烈晃動、扭曲。
王天下隻覺得意識被猛地拽入一片混沌的漩渦,再睜開眼時,所有的喧囂、危機、疼痛都消失了。
他站在一片空曠寂靜的山坡上。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細雨如絲,無聲地浸濕了他的黑色正裝。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滑落,滴在冰冷的墓碑上。
麵前,是一座孤零零的新墳。
墓碑光滑如鏡,上麵空無一字。
王天下臉上的所有輕佻,玩世不恭,甚至那標誌性的痞笑,在這一刻如同被雨水衝刷殆儘的油彩,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剩下一種近乎凝固的平靜,深不見底,卻又沉重得讓人窒息。
“嗬……”他發出一聲極輕的、意義不明的氣音,仿佛在嘲笑這幻境的安排,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我想,這是個嚴肅的場景。”他低聲自語,聲音乾澀沙啞,“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裡……但似乎……也不算錯。”
他緩緩蹲下身,昂貴的西褲膝蓋浸入濕冷的泥土也毫不在意。
伸出微涼的手指,輕輕地、近乎溫柔地撫摸著那光潔冰冷的碑石。
觸感堅硬冰冷真實,帶著雨水和泥土的氣息,仿佛能刺入骨髓。
王天下歎息一聲。
“你說過……”王天下的聲音很輕,像是對著墓碑低語,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有命在,就還有資本,就還有希望。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停頓了很久,久到仿佛時間都凝固在這片雨中的孤墳前。
“可是……”他抬起頭,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那雙眼睛卻穿透了雨幕,死死盯著無字的墓碑,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痛楚和不解。
“你為什麼……就那麼死了?”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裡艱難地擠出。
“你缺席了我的成年禮……作為懲罰……我不會在這裡刻下你的名字。”他的手指重重劃過光滑的碑麵,“以後,隻有我會來看你,等我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人會記得你。”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雨幕中顯得格外孤獨。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不斷滴落。
“算算時間……”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溫熱的雨水,聲音恢複了那種刻意的平靜,卻帶著更深的疲憊。
“我好像……確實很久沒來了。”他微微側頭,仿佛在感受這片幻境。
“不過現在……真不是時候。”
他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裡沒有溫度,隻有無儘的蒼涼和對這幻境施術者的一絲洞悉。
“對方留手了……明明可以編織一個我們已經逃出生天的美夢……卻偏偏選了這裡……”
天軸……
一股沉寂已久、卻從未熄滅的火焰,在他眼底深處轟然燃起!
他空無一物的右手,猛地虛握!
仿佛握著刀柄,那薛定諤的刀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
“沒有什麼是不能斬開的……即使是命運!”
【天罡開路】!
轟!
整個地字號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地震!
地下十八層的地字號開始坍塌,所有囚犯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