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俯身凝視著這座象牙園林微雕,指腹輕輕摩挲過飛簷的棱角。
細密的象牙紋理在指尖起伏,仿佛能觸摸到自己雕刻時震顫的心跳。
每一道刻痕都凝結著反複推敲的斟酌,每一處鏤空都藏著屏住呼吸的專注。
簷角懸垂的微型風鈴在靜止的空氣中,似乎要發出清響;九曲回廊蜿蜒著延伸向虛無處,仿佛真有古人執卷踱步其間。
嶙峋的假山石上,連青苔的斑點都被他用針尖細細挑出;蜿蜒的溪流裡,甚至能看見他刻意留下的“水波紋”刻痕——那是用極細的刀工,在象牙表麵劃出的若隱若現的弧線。
“這才隻是開始呢。”他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激起微弱回響。
眼中跳動的不僅是對作品的滿意,更有對無限可能的渴望。
祭壇上散落的雕刻碎屑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顫動,像是在應和這份野心。
稍作休整後,趙國強的目光掠過空間裡嬉戲的梅花鹿群。
晨光為鹿群披上流動的金紗,鹿角交錯間,某隻幼鹿突然蹦跳著頂開同伴,濺起的草屑在空中劃出銀亮的弧線。
這充滿生命力的一幕,瞬間點燃了他的創作欲。
新取的象牙在掌心沁著涼意,他閉眼在腦海中構建場景:十二隻梅花鹿錯落分布,形成動態的環形構圖。
最前方的雄鹿昂首嘶鳴,喉間肌肉緊繃的線條;側方母鹿半跪哺乳,腹部因孕育生命而微微下垂的弧度;還有兩隻幼鹿交頸嬉戲,濕潤的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彼此——每個細節都在他的精神世界裡鮮活呈現。
刻刀懸浮在半空,如被無形絲線牽引的精靈。
第一刀下去,象牙表麵飄落薄如蟬翼的碎屑,勾勒出低頭吃草的母鹿脊背曲線。
趙國強瞳孔微縮,意念如精密儀器般操控刀鋒。為了表現鹿群毛發的層次感,他交替使用推刀與挑刀,深淺不一的刻痕在象牙表麵編織出毛茸茸的質感;而那些標誌性的梅花斑點,則是先用圓刀鑽出凹點,再以針刻細細勾勒邊緣,讓每朵“梅花”都像是自然生長在皮毛之上。
當最後一隻幼鹿的睫毛被雕琢成型,整組群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領頭雄鹿的前蹄懸在半空,似要跨越無形的邊界;交頸的幼鹿嘴裡還銜著半片草葉,連草葉上的鋸齒都清晰可見。
趙國強將作品舉向光源,陽光穿透象牙的溫潤質地,為鹿群鍍上一層神聖的光暈。
“這可比之前的作品又進了一步。”他將梅花鹿群像擺在金雕與園林微雕之間,三件作品形成奇妙的對話。
金雕的銳利、園林的雅致、鹿群的靈動,共同構成了屬於他的藝術版圖。但他的目光很快又投向空間深處——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正在召喚新的挑戰。
新取的象牙足有小臂長,趙國強將其橫置在特製的雕刻架上。
刀尖輕點,湖泊的輪廓率先浮現,緊接著是泛起漣漪的水麵——他獨創的“波浪刻法”讓象牙表麵呈現出液態的光澤。
當第一尾魚的輪廓出現時,他特意讓魚鰭的末端微微翹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擺動著遊向遠方。
珊瑚礁的雕琢堪稱壯舉。他先用刻刀削出珊瑚的主乾,再以細如發絲的刻線勾勒出枝杈上的褶皺,最後用微型鑽頭鑽出無數透氣孔,讓每株珊瑚都充滿呼吸感。
水草的處理更是精妙,他將象牙薄片削至透明,再用加熱的刻刀燙出自然卷曲的形態,當把這些“水草”嵌入作品時,仿佛真有水流在推動它們搖曳。
完成的水下世界占據了整整半張工作台。
發光的珍珠貝張開貝殼,裡麵躺著用碎鑽鑲嵌的微型珍珠;蝦蟹揮舞著的螯足上,連關節的絨毛都清晰可辨;最驚豔的是中央的美人魚雕像——那是他突發奇想的創作,魚尾鱗片由數百片極小的象牙片拚接而成,每片都經過拋光處理,在光線下流轉著夢幻的虹彩。
趙國強嘴角上揚,眼神熾熱如炬。在這個獨屬於他的藝術殿堂裡,新的靈感已如種子般破土而出。
普通人進行象牙雕刻,哪怕是其他材質的雕刻,都隻能按部就班、一件一件地雕琢。
可自己擁有神鼎空間,憑借空間那近乎無所不能的特性,為何不能同時進行幾件、幾十件,甚至幾百件作品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