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黑,把古洞村周圍的兩座大山漸漸包裹。
趙國強閃身進入空間時,耳畔的蟲鳴與風聲瞬間被隔絕,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靜。
他站在空間屏障後,目光穿透厚重的土層,像掌著一柄無形的探照燈,細細掃過腳下的山體結構——岩層在視野裡呈現出灰黑色的脈絡,斷裂處泛著冷硬的光,而土層則是深淺不一的黃,像被揉皺的棉絮。
“往下沉。”他在心裡默念。
空間如同有了生命,帶著他緩緩向地下沉降,穿過腐葉堆積的表層,穿過夾雜著碎石的黏土層,再往下是更堅硬的風化岩。
他將空間開了一個兩尺寬的口子,每下沉一米,周圍的溫度就低上幾分,空氣裡彌漫開潮濕的土腥氣,透過入口滲進空間,帶著地下世界獨有的沉鬱。
下沉到十米左右時,趙國強停下了。
他在空間內沿著山脈走向向前穿行,視野裡的景象隨之流動起來:有時是密如蛛網的植物根係,在土裡織成白色的網;有時是藏在岩縫裡的碎石,被地下水衝刷得圓潤光滑;偶爾還能瞥見幾隻蜷縮的田鼠,在洞穴裡團成小小的毛球。
他的注意力卻始終鎖定在“水”上——岩層的濕潤痕跡、土壤的含水量、是否有被水流侵蝕的溝槽,這些細微的跡象在他眼裡都成了線索。
空間在地下穿行約摸半裡地,正前方的岩層突然出現一道裂隙。
不同於其他乾燥的石縫,這道裂隙邊緣泛著深褐色的濕痕,像是被水浸泡過的印記。
趙國強心中一動,操控空間貼近裂隙,果然在岩層深處捕捉到了微弱的反光——那是水流折射的光。
他讓空間沿著裂隙繼續深入,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條暗河正藏在山體腹地,像條沉默的銀帶,在岩層間蜿蜒流淌。
暗河的河道由青灰色的石灰岩構成,經過常年衝刷,河床變得異常平整,兩岸的岩石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那是水流與岩石博弈千年留下的痕跡。
河水不算深,最深處約摸兩米,淺處僅沒過腳踝,卻異常寬闊,最寬處能容下兩艘木船並行,窄處也有丈餘,水流不急不緩,帶著細微的“叮咚”聲,在寂靜的地下世界裡格外清晰。
更讓趙國強驚喜的是,暗河的支流像毛細血管般延伸開去,有的隱沒在更深的岩層裡,有的則貼著山體西側的斷層流淌——而那斷層的走向,恰好通向他買下的兩座大山腹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在心裡暗歎,這暗河的水量足夠支撐整個社區的用水,甚至能滿足未來景觀渠的補給,比從遠處的古洞河引水更省時省力。
接下來要做的,是讓這地下的水“見光”。
趙國強操控空間來到暗河最靠近西側山坡的位置,這裡的岩層相對薄弱,上方覆蓋的土層也隻有不到五米厚。
他凝視著那片土層,心裡勾勒出一條通道的輪廓:不必太寬,能讓水流滲透即可;也不必完全打穿,留幾十厘米厚的土層作為緩衝,既能讓水慢慢浸出來,又能避免泥沙直接混入水中。
“切割。”他在心裡下令。空間邊緣泛起一道無形的漣漪,像柄鋒利的刀,沿著他劃定的輪廓切入岩層與土壤。
過程比想象中順利,石灰岩雖然堅硬,但在空間切割線的力量下如同豆腐般被輕易剖開,上方的土層則被小心翼翼地剝離,露出下方暗河支流的水麵。
最後,他特意保留了一層約三十厘米厚的黏土層,這層土質地細密,既能透水,又能過濾泥沙,是天然的“過濾網”。
做完這一切,趙國強讓空間緩緩上浮,重新回到地麵。
他站在山坡上,借著月光看向剛才操作的位置——地表毫無異常,隻有幾株野草在夜風中輕輕搖晃,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他知道,此刻在那片土層之下,暗河的水正慢慢滲透過來,像無數細密的絲線,正朝著地表彙聚。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阿福就帶著幾個後生往山上趕。
他們惦記著馬鐵山說的“早來半小時,趙老板對他們古洞村村民不錯,他們古洞村村民也不能做得差了”,扛著鋤頭往西北坡走,腳下的草葉還沾著露水。
一個又一個的古洞村村民都開始上山,“哎,你們看那片土!”走在最前麵的後生突然喊了一聲,手指著前方的山坡。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昨天還乾燥的黃土地,此刻竟泛著濕漉漉的黑,幾株野草的根部滲出細密的水珠,正順著土坡往下淌,在坡底積成一汪小小的水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