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輪廓是灰白色,在霧霾藍和陰鬱黑的投影下,似乎暫時綻放不了任何光彩。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要出現,或者不要相見。李成瀚最近在想這個問題,他好像一直低估了自己那件事對簡潼的影響和陰影,所以他急著出現,急著想要見到她,是真的沒有為她考慮太多。可是現在離開,她會不會更難過?每天都陷在兩難之間的李成瀚過得也不好,隻是他舍不得離開,舍不得讓她再承受一次離彆。
三月伊始,京城的天氣有回暖的跡象,簡潼脫了帽子,有時候會被徐姐推到樓下或者附近去轉轉,蕭辰宴會抽空忙點工作,李成瀚也幾乎每天都來看她。可她還是不怎麼說話,隻是眉眼間的愁苦略略褪了一些,隨之而來的孕後期反應卻在一直折磨著她的身體。
“主君,太太最近胃口好一些了,就是睡眠還是不大好,我給太太改了食譜,您看看。”後廚拿著新的菜單過來時,李成瀚剛好拎著一盒慕斯蛋糕進門。桌上的一大盤水果全是簡潼愛吃的東西,他看了一眼,便默默將盒子藏在了身後。
“嗯,照這個辦吧,有什麼問題可以跟醫生多溝通。”蕭辰宴從工作之餘抽出時間,這幾天集團有點事需要他處理一下,說不好要回趟獅城,可他實在放心不下,就叫剛養好傷的韓縱過去了。
“是,主君。”後廚退出書房,李成瀚就叫徐姐把蛋糕拿了進去。接著蕭辰宴看到他,就站起身來和他打招呼:“請坐。”
“好的。”李成瀚走過去坐在他對麵,傭人順勢遞來一杯茶。
“她最近睡不好,我剛叫人改了菜單,最近我也比較忙,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她。”兩人的相處像多年老友那麼默契和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倆是舊識呢。
“嗯,我還是每天都會來看她的。”
“有勞。”
“客氣了。”
“聽說律所那邊都知道你回來的事了,怎麼樣?有沒有我可以效勞的地方?”蕭辰宴真的變了很多,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跟李成瀚水火不容的。
“多謝蕭先生,我準備下個月回律所,現在在籌備中了。”
“是準備回康明?”
“對。”
“那……”
“上海會作為【理衡】第二事業部總部,康明作為第一事業部,隻要簡潼願意,她以後
可以隨時回去工作。”
“我倒是不太擔心這個,以她的能力,在哪裡工作都會很出色的,我在上海也給她置辦了一些產業,不管以後她想做什麼,我都全力支持她。隻是你要回去,我擔心她會難過。”
“蕭先生,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我也驚訝你的大氣與寬厚,也很痛心以前的一些選擇和決定。說實話,易地而處,我未必能做到你這般。不過簡潼會越來越好的,以後她的人生我是沒有機會參與了,希望你不要辜負她。”說這段話的時候,李成瀚感覺自己的舊傷口在滴血。
“李先生,其實,我也很意外。我其實也很希望以後跟她白頭到老,隻是這段時間,我覺得她很痛苦。”蕭辰宴苦笑,有什麼辦法呢?不寬厚,難道跟李成翰爭個你死我活?!
“她也許比我們想象得更堅強,隻是需要時間適應而已。”即便不是這樣,現在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這是心病,卻沒有心藥可醫。
“希望如此吧。”蕭辰宴默默歎了口氣,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很少跟簡潼對視,他害怕,害怕簡潼的眼睛裡是疏離和冷漠,更害怕下一秒鐘,從她的嘴聽到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房間裡,簡潼靠在床上翻著一本書,最近有很多好消息傳來,比如程樹負責的那個案子開了庭,程樹大獲全勝,在上海一炮而紅;比如紀明哲和夏潔的婚期將近,再比如肚子裡的孩子們發育得還不錯,四維彩超已經能清楚他們的五官。
蕭辰宴買了一櫃子孕婦裝,大多都是寬鬆的套裙,即便簡潼不能出門或者不想出門,也要換著法地哄她高興。可是能高興得起來嗎?
回憶從來不說謊,可是記憶會有偏差。李成瀚翻著之前和簡潼一起拍的照片,想起太多太多美好的過去。他記得簡潼說過,人和人之間就是製造回憶的過程,如果生命的長度有限,那麼在製造回憶時請儘量留下更多共同的快樂與歡笑,這樣老了以後想起來,也會開心的。可是,記憶裡的人再難和現在的人重疊了,所有的美好幻化成泡影,在日複一日的悲傷裡越走越遠……
某個春日的午後,李成瀚推開簡潼所在的書房大門,她一半的光影在和煦的陽光下顯得十分美好。大概是因為有了母性的光輝,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跟在職場的時候判若兩人。
“成瀚哥,你來了?”像往常無數個日子裡一樣,簡潼放下手上的書本抬頭微笑。
“嗯。”手裡的點心放在桌上,李成瀚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程律師最近辦了個慶功宴,本來想借此機會邀請你去上海的,你沒去啊。”簡潼能夠說起了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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