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沐清雪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卻倔強地抬起頭,第一次沒有躲閃,直視著趙雅麗那雙因憤怒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被冤枉的委屈、長久積壓的鬱氣以及此刻深入骨髓的羞辱,讓她渾身都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還敢頂嘴?你還敢瞪我?”
趙雅麗的怒火被徹底點燃,她猛地抓住沐清雪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將她粗暴地拖到那些閃著寒光的玻璃碎片前,指著地上那一片狼藉,一字一句地,如同宣判般說道:
“你不是說你不是故意的嗎?好啊,那你現在就跪在這上麵,給我好好磕頭道歉!
用你的誠意來彌補我的損失!也讓你自己好好長長記性,以後彆再毛手毛腳,更彆再跟我耍這些下作齷齪的心機!”
“跪……跪在玻璃上?”
沐清雪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麵目猙獰、言語惡毒的女人,這個名義上的繼母,竟然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
她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痛得快要無法呼吸,連帶著四肢百骸都泛起冰冷的寒意。
“怎麼?不願意?”
趙雅麗的眼神更加冰冷,嘴角扯出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
“你不跪是吧?行,我現在就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聽聽他養的好女兒是怎麼‘孝順’我的!讓他把你趕出沐家,看你到時候怎麼哭!”
她說著,作勢就要從睡袍口袋裡摸索手機。
提及父親,沐清雪身體猛地一僵,那僅存的希冀也徹底破滅。
她太了解父親了,在他的世界裡,趙雅麗永遠是溫柔賢淑、識大體的,家族的臉麵高於一切。
如果事情鬨到他那裡,最終受懲罰、受委屈的隻會是自己。
屈辱、憤怒、不甘、徹骨的絕望……
種種情緒在她胸中劇烈翻騰,淚水不受控製地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緩緩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情緒都壓進心底最深處,再睜開時,那雙漂亮的杏眸裡已是一片死寂,再無半分光彩。
她緩緩地、帶著無儘屈辱地彎下了膝蓋。
膝蓋接觸到冰冷而尖銳的玻璃碎片,刺骨的疼痛瞬間穿透單薄的睡褲布料,直衝頭頂。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痛呼,口腔裡很快彌漫開一股濃鬱的鐵鏽般的血腥味。
生理性的淚水卻再也控製不住,洶湧而出,滑過她慘白的臉頰,一滴滴砸落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裂開來,如同她此刻的心。
鮮血很快從她膝蓋處滲了出來,在淺色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一小片刺目的紅,觸目驚心。
趙雅麗看著沐清雪跪在地上,膝蓋下那抹迅速擴大的紅色讓她眼底掠過一抹幾乎難以察覺的扭曲快意,
但她很快便換上了一副“大度”的表情,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語氣卻依舊帶著高高在上的施舍與不耐煩:
“哎,好了好了,看你這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次就算了。起來吧,下不為例。真是的,一點都不讓我省心,儘給我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