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瘋了?!"老孫暴跳如雷,揚起巴掌就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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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挺直了佝僂多年的背,聲音出奇地平靜:"孫大強,這批管子要是送到客戶那裡,廠裡得賠二十萬。"他舉起手中拚接好的配方單,"技術部的計算沒錯,是你少看了一個小數點。"
老孫的臉瞬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奪過那張紙,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車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這場較量的結果。
"老...老周說得對。"維修工老李突然從控製櫃後麵舉起一個燒焦的零件,"孫主任剛才兩腳把繼電器踹短路了,生產線參數全亂了。"
老孫的嘴角抽搐著,臉上的汗珠掉在地上。他環顧四周,發現每一雙眼睛都盯著他,那些往日畏縮的目光裡,此刻竟閃爍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東西——不再恐懼,甚至帶著一絲挑釁。
"重新調參數!"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度,像是漏氣的輪胎,"按...按技術部的單子來。"說完這句,他轉身大步走向辦公室,背影竟有幾分倉惶。
老周看著老孫離去的方向,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廠長,去把製動閘拉起來吧。"
當機器重新轟鳴運轉時,我注意到更衣室門口站在那裡,將一切儘收眼底。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生產線,又看了看辦公室緊閉的門,最後目光落在老周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那天之後,老孫依然會在車間裡大聲嗬斥,但再也不敢隨便改動技術參數。
而更微妙的變化是,工人們開始敢於在老孫明顯出錯時提出異議——先是小聲的提醒,後來是公開的質疑。就像老周常說的:"技術上的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誰來了也改變不了。"
我快步上前,正要開口調解,老孫卻先一步把本子甩在操作台上,灰塵被震起四濺。
“廠長來得正好,”他斜睨著我,工裝口袋裡露出半截泛黃的技術手冊,那是他剛進廠時用的,“就他們這手藝,再這麼瞎搞,月底交貨量能砍掉三分之一。”
他的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仿佛整個車間的運轉全靠他一人撐著。
一旁的老周終於忍不住,抹了把額頭的汗反駁:“老孫,你也不能總拿老標準壓人。這批原料和之前的不一樣,操作難度......”
“少廢話!”老孫抄起防護麵罩往頭上一扣,“我在這行乾了八年,閉著眼都知道保溫管該怎麼做。你們要是不服,有種來比!”
他的話像根鋼針紮進眾人心裡,幾個年輕工人攥緊了拳頭,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我想起去年冬天趕訂單的場景。那晚寒潮突襲,生產線上的自動升降機突然故障,所有保溫管都卡在半成品階段。
正當所有人急得團團轉時,老孫裹著軍大衣從宿舍衝過來,徒手調試電路板,凍得發紫的手指在精密零件間翻飛。整整三個小時,他沒喝一口熱水,硬是讓生產線重新運轉起來。
從那以後,他就像掌握了車間的“免死金牌”,脾氣愈發暴躁。
此刻,他背對著眾人開始拆卸出問題的保溫管,空黑白料大桶被他扔得叮當作響。“都愣著乾什麼?”他頭也不回地吼道,“不想被扣績效就趕緊乾活!”
幾個老員工默默轉身回到崗位,小張卻紅著眼圈往更衣室跑,被老孫一把拽住:“跑什麼?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能乾什麼大事?”
“老孫!”我提高音量,“你技術過硬大家都承認,但管理團隊不是靠罵人。”
他鬆開手,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廠長,我這人就這脾氣,要是誰覺得我礙眼,儘管找能替代我的人來。”
說完,他扯下手套摔在地上,工裝口袋裡的技術手冊掉出來,扉頁上“優秀員工”的燙金字在日光燈下泛著陳舊的光。
車間裡,傳送帶重新發出規律的嗡鳴,卻掩蓋不住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老孫站在流水線頂端,身影被頭頂的探照燈拉得很長,像座難以翻越的山。
他用精湛的技術守護著生產線,卻也用尖銳的態度割裂著團隊,而我知道,如何讓這匹“烈馬”真正融入集體,才是比解決生產問題更棘手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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