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30日的清晨,烏蘇裡江上升騰著薄霧,何大清劃著小木船從江心歸來,船尾放著幾條剛捕到的鯉魚。七十九歲的他依然是中年模樣,但皮膚黝黑,手掌也有了很多老繭,早已看不出曾經冶金部長的影子。
"老何!老何!"岸上傳來王秀英的大嗓門,"連隊來通知了,今天請咱們都去看香港回歸直播!"
何大清把船靠岸,係好纜繩:"幾點開始?"
"晚上零點交接,但連隊讓咱們下午就去,先聚餐。"王秀英興奮地搓著手,"聽說炊事班殺了頭豬,還從縣裡運來了好多好吃的!"
何大清點點頭,拎起魚往家走。他和秦淮茹住的三間大瓦房讓他們改造得特彆舒服,門前種著幾壟青菜。推開門,秦淮茹正在縫補在江裡打魚的抗風棉襖。
"淮茹,晚上連隊有活動,看香港回歸。"何大清把魚放進水盆,"我抓了幾條魚,給連隊添個菜。"
秦淮茹抬起頭,眼睛一亮:"終於要回歸了。"她放下針線,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紅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是一張泛黃的照片——1984年她隨何大清訪問英國時,在泰晤士河邊的合影。
"整整十三年了。"秦淮茹輕撫照片,"那時候撒切爾夫人剛在人民大會堂台階上摔了一跤,香港問題才開始談。"
何大清洗了手,坐在木凳上:"今天得穿正式點,連長說讓我講幾句。"
"你?"秦淮茹驚訝地看著丈夫,"你不是說不暴露身份嗎?"
"不講職務,就講感受。"何大清望向窗外,江對岸俄羅斯的山巒在晨光中若隱若現,"這樣的日子,不說點什麼,對不起這輩子。"
下午四點,漁點、開荒點的三十多號人陸續來到連隊。食堂裡擺了六張大圓桌,炊事班的小戰士正忙著上菜。紅燒肉、清蒸魚、白灼蝦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孩子們興奮地跑來跑去。
何大清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秦淮茹則換上了唯一一件的確良襯衫。連長向延華迎上來握住何大清的手:"何叔,待會兒您可得給我們好好講講!"
指導員於迎祥在一旁笑道:"何叔見多識廣,比我們這些當兵的有見識多了。"
眾人落座後,向連長站起來講話:"同誌們,今天是個大日子!香港被英國強占155年後,終於要回到祖國懷抱了..."
何大清聽著,思緒飄回他到廣東考察。站在深圳河邊,望著對麵的香江,也曾想著香江回來那天自己應是什麼樣……。
"...下麵請何叔給我們講講!"連長的聲音把何大清拉回現實。在熱烈的掌聲中,他緩緩起身。
"我沒什麼大道理可講,"何大清的聲音有些沙啞,"就想說說我這輩子跟香港的緣分。"
食堂裡安靜下來,連孩子們都停止了嬉鬨。
"我第一次看到香港,象你們一樣年青。"何大清的目光越過人群,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深圳河邊有座小土坡,我們偷偷爬上去,用望遠鏡看對麵。那邊高樓大廈,燈火輝煌;我們這邊,老百姓還住茅草房。"
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那時候我就想,什麼時候香港能回來?什麼時候咱們也能過上那樣的好日子?後來我參與國家建設,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麵。但每次看到關於香港的新聞,心裡總不是滋味。"
秦淮茹在桌下悄悄握住了丈夫的手。她注意到何大清的眼角有淚光閃動。
"改革開放後,我有機會去香港考察。"何大清的聲音漸漸洪亮起來,"那裡的繁榮讓我們震撼,但更讓我震撼的是香港同胞對祖國的感情。他們問我:"何先生,我們什麼時候能堂堂正正地說自己是中國人?""
食堂裡有人開始小聲啜泣。老馬頭用粗糙的手掌抹著眼睛,幾個年輕戰士挺直了腰板。
"今天,他們終於能挺直腰板了!"何大清突然提高了聲音,"這不是簡單的領土回歸,這是一個民族的尊嚴回歸!是我們幾代人奮鬥的結果!"
掌聲如雷般響起。何大清擺擺手,坐回座位,感覺心臟跳得厲害。秦淮茹遞給他一塊手帕,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晚上十點,全連官兵和村民們聚集在會議室。那台35寸的彩色電視機是連隊最貴重的財產,隻有重大活動才會搬出來。
直播開始了。天安門廣場人山人海,長安街上燈火通明。何大清和秦淮茹坐在第一排,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當鏡頭切換到香港會展中心時,秦淮茹突然抓緊了丈夫的手臂。
"大清...那是...是不是..."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何大清眯起眼睛,然後渾身一震。鏡頭掃過觀禮嘉賓區,一個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他們的兒子何雨梁,身邊坐著兒媳田曉霞和兩個孫子。緊接著,他們又看到了女兒何雨欣和女婿朱聿修和外孫、外孫女。
"是他們..."何大清喉嚨發緊。三年沒見的孩子們,竟然出現在香港回歸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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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她拚命睜大眼睛,想把兒孫們的模樣深深印在腦海裡。大孫子好像長高了,小孫女紮著羊角辮,可愛極了...
"淮茹,你彆哭。"坐在旁邊的王秀英遞過紙巾,"香江回歸,這是國家的喜事,這是高興事啊!"
何大清強忍淚水,挺直腰板。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孩子們知道父母在看電視嗎?他們是否也在思念隱居邊境的雙親?三年前那個夜裡,他和秦淮茹悄然離家時,隻留下一封信,說要"雲遊四方"。
直播繼續著,當英國國旗降下,中國國旗升起的那一刻,整個會議室爆發出歡呼聲。戰士們互相擁抱,老漁民們激動地拍著大腿。何大清站起來,跟著眾人一起高唱國歌,聲音哽咽卻堅定。
儀式結束後,已是淩晨兩點。但沒人願意離開,大家熱烈討論著剛才的盛況。指導員宣布每人要寫一篇心得體會,戰士們紛紛拿出紙筆。
秦淮茹拉著何大清走到院子裡。夏夜的邊境,星空格外明亮。
"大清,我想孩子們了..."秦淮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咱們打個電話吧?就聽聽聲音..."
何大清望著滿天繁星,長長歎了口氣:"淮茹,我們當初為什麼離開?"
"你說...要讓孩子們學會獨立,不再依賴你的關係和資源..."
"是啊,"何大清輕聲道,"兒女們都有出息,連孫子們都嶄露頭角,都能獨當一麵,這不正是我們期望的嗎?"
秦淮茹靠在他肩上:"可我這心裡...空落落的..."
"明天我倆拍張咱們的合影,寄給他們。"何大清摟住妻子,"讓他們知道,我們過得很好。"
窗外,烏蘇裡江的水聲輕輕拍打著岸邊的礁石。何大清輕輕吟誦起艾青的詩句:"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隔壁床的秦淮茹翻了個身:"還沒睡?"
"睡不著。"何大清說,"想起那個老領導的話。他說他們那代人看不到香港回歸了...可他要是知道,不僅香港回來了,咱們國家還變得這麼強大..."
秦淮茹在黑暗中微笑:"是啊,咱們這輩子,值了。"
遠處傳來連隊熄燈的號聲。邊境的夜,寧靜而深沉。在這個曆史性的夜晚,無數中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如同烏蘇裡江的水,永遠向前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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