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的烏蘇裡江還籠罩在薄霧中，何大清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深吸一口帶著水腥味的空氣。三間修葺一新的瓦房靜靜矗立在江畔，紅磚圍牆內，兩壟菜地泛著新綠。遠處傳來"汪汪"的叫聲，小安和小林搖著尾巴從江邊跑來，皮毛上還沾著晨露。這兩個汪汪，原本何大清給它們起名，一個叫安倍，一個叫克林頓，秦淮茹說糟蹋了兩條狗，於是改名叫小安、小林。它們倆彆看是笨狗，但聰明得緊，把大院守得嚴嚴實實……
"大清，把棉襖穿上！"秦淮茹從廚房探出頭，手裡端著剛蒸好的饅頭。她係著藍布圍裙，發梢隨意地挽在耳後，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漁家婦人。誰能想到，這位曾是冶金部部長的夫人，如今在烏蘇裡江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何大清套上老棉襖，走到院子角落的雞窩前。十幾隻蘆花雞正咕咕叫著排隊下蛋，最肥的那隻老母雞看到他，親熱地蹭了蹭他的褲腿。
"今天咱們去李叢田島看看。"何大清邊撿雞蛋邊說，"聽說那邊黑魚正肥。"
秦淮茹把熱騰騰的饅頭塞進布包，又裝了一壺自家釀的米酒："帶上這個，中午在島上吃。"
兩條機動船靜靜泊在江岔子邊，何大清選了那艘小些的木板船。雖然學會了開機動船，但他更享受劃槳的感覺。船槳入水，劃開鏡麵般的江水，驚起幾隻白鷺。
"比香江自在多了。"秦淮茹坐在船頭，手指劃過清涼的江水。三個月前，他們險些被狗仔拍到，不得不連夜離開。如今想來，那繁華都市就像上輩子的事。
船行至江心，霧氣漸散。陽光穿透雲層，將江麵染成碎金。何大清停下槳，從空間裡悄悄取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掛在魚鉤上——雖然能無限產魚，但他更享受真實的捕撈過程。
"下網啦！"秦淮茹利落地撒開漁網，動作已十分嫻熟。網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撒入水中的銀鏈。
李叢田島是個江心小島，長滿茂密的柳叢。何大清把船拴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兩人踩著鬆軟的泥沙往島心走去。小林突然對著蘆葦叢狂吠起來，驚起一群野鴨。
"有東西！"何大清警覺地按住妻子的手。蘆葦叢中傳來窸窣聲，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年輕戰士紅著臉鑽出來。
"報、報告老鄉！"小戰士結結巴巴地敬禮，"我是邊防連的哨兵王磊，正在執行潛伏任務..."
秦淮茹噗嗤笑了："小夥子，我們打擾你站崗了？"
小戰士撓撓頭，突然眼睛一亮："您二位是不是住在下遊老漁屋的何大伯何大娘？連長說您家的醬燜鯽魚是全江段一絕！"
中午時分，漁網已經沉甸甸的。何大清拉上來一看，除了預期的鯽魚、黑魚和嘎牙子，竟還有條二十多斤的金鱗大鯉魚，在船板上撲騰得水花四濺。
"好兆頭！"秦淮茹驚喜地拍手，"這魚夠燉一大鍋了。"
正當兩人收拾漁獲準備返航時，江麵上傳來馬達聲。一艘迷彩快艇破浪而來，艇上站著幾個軍人，領頭的軍官老遠就揮手："何大伯！留步！"
快艇靠岸後，方才的小戰士王磊跳下來，身後跟著一位濃眉大眼的軍官："何大伯，這是我們張連長和指導員。"
張連長啪地立正敬禮："何大伯，今天連裡來了上級檢查團，炊事班那幾個愣頭青做的魚實在拿不出手。聽說您二位今天收獲不錯，想請您去連隊露一手，順便給戰士們講講做魚經驗！"
何大清和妻子對視一眼，笑著點頭。誰能拒絕這些可愛的邊防戰士呢？
邊防連駐地離江岸不遠，紅磚營房前停著幾輛軍用吉普。何大清拎著那條大鯉魚走進食堂，立刻引來一片驚歎。炊事班長是個四川小夥，看到魚眼睛都直了："乖乖，這魚怕不是成精咯！"
秦淮茹係上圍裙，熟練地指揮戰士們備料："蔥薑蒜要足，再找點乾辣椒。有豆腐嗎？江魚燉豆腐最香了。"
何大清則被一群年輕戰士圍住，七嘴八舌地問捕魚技巧。他注意到有個小戰士手上有凍瘡，悄悄從空間取了些靈泉水混入茶水："喝這個，對凍傷有好處。"
廚房裡很快飄出誘人的香氣。那條大鯉魚被秦淮茹分成兩吃：魚頭燉了豆腐，魚身做成醬燜。何大清又貢獻出帶來的米酒，食堂裡頓時熱鬨得像過年。
檢查團的領導是位兩鬢斑白的大校，嘗了口魚湯後連連稱讚："老何啊，你這手藝比軍區招待所強多了！"他問道，"你以前在大飯店開過？"
何大清笑笑："怎麼會，我就是個打魚的。來，嘗嘗這自釀的米酒。"
酒過三巡，張連長紅著臉站起來："何大伯，有個不情之請...咱們連隊負責的江段長，戰士們巡邏很辛苦。能不能請您教教連隊廚師做菜？"
何大清看向妻子，秦淮茹微笑著點頭。他舉起酒杯："隻要部隊需要，我們隨叫隨到！"
夕陽西下時，連隊派車送他們回家。後車廂裡堆滿了戰士們塞的禮物：軍用罐頭、新棉被，甚至還有個小炭爐。小戰士王磊扒著車窗喊："何大伯，下周我來學劃船！"
回到小院，兩條大黃狗歡快地迎上來。何大清把帶回來的魚湯倒進狗盆，突然感慨："淮茹，你說咱們前半輩忙來忙去，圖什麼呢？"
秦淮茹正在給菜地澆水，聞言抬頭笑道："不就圖現在這樣的日子嗎？"
秦淮茹接著說：“今天京茹給我打電話了，問下個月明婉和明玥的婚禮一起辦，咱們能不能回去？”
何大清說：“告訴他，我們就不回去了，見他們又要染白發，又要偽裝老人，太麻煩，還怕暴露……，孫子們的婚禮咱們不是都沒參加嗎，孫女們也不會挑什麼，給他們每人發個大紅包就成了……
夜深了，江風輕拂。何大清躺在床上，聽著妻子均勻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的江濤。明天還要早起下網，還要教小戰士劃船，還要給菜地施肥...這樣平凡而充實的生活，比什麼都更讓他珍惜。
月光透過窗簾，在牆上投下模糊的光影。何大清輕輕握住妻子的手，在黑暗中微笑。烏蘇裡江的夜，靜得出奇，也美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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