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的手頓住了。
“我不是說用功不好,”林阿姨繼續道,“但弦繃得太緊會斷的。做陶藝和做人有時候很像,要懂得收放自如。”
“藝術是最好的心理醫生。好了,現在把泥團固定在轉盤上,我們開始拉坯。”林阿姨說道。
蘇雨按照指示操作,但陶泥在她手中總是不聽使喚,幾次嘗試後,原本飽滿的泥團已經癱軟成一團。
“我做不到...”她挫敗地歎氣。
“彆急,”林阿姨換給她一塊新泥,“放鬆手腕,不要用力控製它,而是感受它的流動。眼睛彆看手,看泥巴的中心點。”
蘇雨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這一次,她試著不去想著"必須做成",而是單純感受陶泥在指尖的觸感。轉盤勻速旋轉,溫濕的泥土滑過指腹,奇妙地,一個杯子的雛形漸漸顯現。
“我做到了!”她忍不住輕呼。
許蒔夕湊過來看:“哇!第一次就能拉這麼勻稱,不愧是學霸,學什麼都快!”
“這和做題不一樣...”蘇雨注視著手中初具形態的杯子,一種陌生的成就感湧上心頭,“它不需要標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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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笑了:“這就是陶藝的魅力。同樣的泥巴,一百個人能做出一百種樣子,沒有對錯,隻有不同。”
接下來的時間裡,蘇雨全神貫注於修整杯子的形狀。她發現自己不再想著物理公式或英語單詞,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當杯沿最後一道弧度修整完畢,她抬頭看鐘,驚訝地發現已經過去了兩小時。
“要刻些花紋嗎?”林阿姨遞給她一套雕刻工具。
蘇雨猶豫了一下,拿起最細的那支,在杯身上小心翼翼地刻下一片羽毛的紋路。
“為什麼是羽毛?”許蒔夕好奇地問。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蘇雨輕聲回答,指尖輕撫過那道淺淺的刻痕。她沒說出來的是,昨晚夢中她曾變成一隻鳥,卻在起飛時發現翅膀上綁滿了書本。
林阿姨接過她的作品:“燒製好後會通知你們來取。第一次做就能有這樣的完成度,很有天賦啊。”
離開工作室時已是下午三點。陽光穿透雲層,在雪地上灑下細碎的金光。蘇雨意外地發現自己心情輕鬆了許多,仿佛有人悄悄搬走了壓在她胸口的石頭。
“怎麼樣,沒騙你吧?”許蒔夕得意地撞了下她的肩膀,“比在家死磕題目強多了?”
蘇雨抿嘴笑了:“嗯...謝謝你帶我來。”
“下周再來!林阿姨答應教我們上釉技巧。”許蒔夕眨眨眼,“而且...”
“而且什麼?”
“你撒謊說在圖書館的時候,圍裙帶子還掛在脖子上呢。”許蒔夕大笑起來,“幸虧你爸沒開視頻!”
蘇雨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她們的笑聲在冬日空曠的街道上格外清脆,像一串被風吹響的風鈴。
回家的地鐵上,蘇雨破天荒地沒有拿出單詞本。她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想起陶泥在指尖流動的感覺,想起那片刻在杯身上的羽毛。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許蒔夕發來的消息:
【忘了告訴你,林阿姨是清華美院畢業的,後來放棄了國外畫廊的高薪工作回來開工作室。她說有時候"不完美"才是生活的本質。】
蘇雨反複讀著這條信息,某種模糊的念頭在她心底萌芽。她打開書包,取出那本寫滿計劃的日程本,在今天的空格裡,原本的"物理三套卷子"被劃掉,她工整地寫下:
「今天,我捏了一個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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