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蒔夕離開的第三天，宋煜珅像具行屍走肉。課堂上他盯著黑板，眼神卻空洞無物；午飯時間他獨自坐在角落，機械地咀嚼著食物；放學後他依然會去圖書館，但隻是呆坐在他們常坐的位置，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珅哥，”周沐陽第四天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筆，“你這樣下去不行！”
宋煜珅抬起頭，眼睛布滿血絲：“我找不到她。她外婆家、她姑姑家，甚至她以前的學校，我都問過了...”
蘇雨卿輕輕按住宋煜珅的肩膀：“她媽媽的工作單位呢？”
“請了長假。”宋煜珅的聲音嘶啞，“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
林小雨咬著嘴唇：“我查了她的火車票購買記錄，沒有。可能是坐大巴或者...”
“私家車。”宋煜珅突然站起來，“謝謝提醒。”
他抓起書包衝出圖書館，留下三人麵麵相覷。
宋煜珅直奔市交通指揮中心。他父親的同學張叔叔在那裡工作，小時候帶他參觀過監控大廳。
“小珅？”張叔叔驚訝地看著氣喘籲籲的男孩，“怎麼這麼急？”
“張叔，我需要查一輛車的行駛軌跡。”宋煜珅直接了當，“非常非常重要。”
張叔叔皺起眉頭：“這不合規定啊...”
“求您了。”宋煜珅的聲音幾乎哽咽，“就這一次。”
或許是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男孩罕見的情緒外露打動了張叔叔，又或許是他眼中的絕望太過明顯，最終張叔叔歎了口氣：“車牌號？”
宋煜珅迅速報出許蒔夕母親的車牌——他曾經無意中記下的，沒想到會在這時派上用場。
張叔叔帶他進入監控室，調出了三天前的記錄。屏幕上，許母的白色轎車在清晨六點駛出小區，上了高速，向東南方向行駛。
“東南方向…”宋煜珅喃喃自語，“會是哪裡？”
“最近的是市，”張叔叔指著屏幕，“再遠就是海濱市了。”
海濱市！宋煜珅腦中閃過一個片段——某次閒聊中，許蒔夕提到她奶奶生前常帶她去海濱市看海，那是她最快樂的回憶。
“謝謝張叔！”宋煜珅轉身就跑，差點撞上玻璃門。
回到家，宋煜珅開始瘋狂收拾行李。幾件換洗衣物、筆記本電腦、充電器，還有...他頓了頓，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信封，裡麵是他這些年攢下的獎學金和壓歲錢，大約兩萬塊。
正當他拉上背包拉鏈時，房門被推開了。宋明站在門口，麵色陰沉。
“你要去哪？”
宋煜珅沒有抬頭：“海濱市。”
“去找那個女孩？”宋明的聲音陡然提高，“你瘋了嗎？考試就在下周！”
宋煜珅終於看向父親：“我必須找到她。”
“為什麼？因為她可憐？因為她需要你？”宋明冷笑，“宋煜珅，你是我兒子，是宋家的希望。我不允許你為了一個心理有問題的女孩毀掉前途！”
“她沒有任何問題！”宋煜珅猛地站起來，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有問題的是那些造謠生事的人，是那些以傷害他人為樂的人！”
宋明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酷：“如果你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彆再回來。你的生活費、學費，包括保送，全部取消。”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宋煜珅看著父親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之一——家族的期望，還是自己的心意？
“對不起，爸爸。”他最終輕聲說，背起背包，“我必須去。”
宋明沒有阻攔，隻是在他擦肩而過時冷冷地說：“你會後悔的。”
家門在身後重重關上，宋煜珅的心像被撕成兩半。但奇怪的是，隨著電梯下行，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逐漸取代了痛苦。仿佛卸下了一直背負的沉重枷鎖，他終於能自由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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