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濱市距離本市三百公裡。宋煜珅買了最近一班大巴車的票,在搖晃的車廂裡,他一遍遍撥打許蒔夕的電話,依然是關機狀態。
窗外景色飛速後退,宋煜珅的思緒也飄回過去。他想起許蒔夕轉學來的第一天,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自我介紹時聲音輕柔卻清晰;想起她在圖書館專注做題時,不自覺咬筆帽的小動作;想起下雨天在同一傘下時的害羞...
“終點站到了,請乘客們下車。”乘務員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海濱市汽車站人聲嘈雜,空氣中彌漫著海風特有的鹹腥味。宋煜珅站在出站口,一時不知該往哪去。這座旅遊城市有幾十家酒店、數百家民宿,許蒔夕和母親會在哪裡?
他打開手機地圖,搜索"心理診所"。如果有線索的話,可能在那裡——許蒔夕曾提到過,她奶奶去世後,母親帶她來海濱市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第一家診所的前台禮貌地拒絕了他的詢問:“抱歉,我們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第二家的醫生甚至沒讓他進門:“快走,不然我報警了!”
第三家、第四家...結果都一樣。夜幕降臨時,宋煜珅疲憊地坐在海邊長椅上,望著遠處燈塔的閃光,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手機震動起來,是周沐陽的視頻通話請求。宋煜珅勉強打起精神接通,屏幕上立刻擠進三張關切的臉。
“宋煜珅!怎麼樣了?找到蒔夕了嗎?”林小雨的大嗓門引得路人側目。
宋煜珅搖搖頭:“毫無線索。”
“聽著,”周沐陽難得嚴肅,“我們查了許阿姨的信用卡消費記錄,最近三天在海濱市有幾筆消費,都是在"藍灣"區域。”
宋煜珅猛地坐直:“具體地址有嗎?”
“隻有大概範圍,”蘇雨卿接過手機,“但足夠縮小搜索區域了。我們標了幾家最可能的酒店和民宿,發你微信了。”
宋煜珅喉頭發緊:“謝謝...真的謝謝。”
“少肉麻了,”周沐陽咧嘴一笑,“趕緊把蒔夕帶回來,蘇雨卿講題太溫柔了,我聽著想睡。”
視頻在笑聲中結束。宋煜珅打開微信,果然看到一個標注詳細的地圖。希望重新燃起,他攔了輛出租車,直奔"藍灣"。
與此同時,藍灣一家名為"聽海"的小旅館裡,許蒔夕正坐在陽台上,望著月光下的海麵發呆。手機放在床頭,已經關機三天了。
“吃點東西吧。”許母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海鮮麵走過來,“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許蒔夕勉強接過碗:“謝謝媽。”
許母坐在女兒身邊,輕輕撫摸她的長發:“後悔離開嗎?”
許蒔夕的筷子停在半空:“我不知道...隻是覺得,如果繼續待在那裡,會給所有人帶來麻煩。”
“包括那個叫宋煜珅的男孩?”
許蒔夕的眼眶瞬間紅了。她低下頭,任由長發遮住臉龐:“尤其是他。”
許母歎了口氣:“小夕,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當年你奶奶去世,我們離開老家來到這裡;現在遇到困難,我們又逃到另一個地方。但傷痛不會因為地點改變而消失。”
“那我該怎麼辦?”許蒔夕的聲音哽咽,“回去麵對那些流言蜚語?連累我的那群朋友們嗎?”
“我不知道,”許母坦誠地說,“但我知道,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困難就放棄彼此。那個男孩...他找過你嗎?”
許蒔夕想起關機前看到的幾十個未接來電和無數條短信,心如刀割:“我不想讓他為難...”
“你有沒有想過,”許母輕聲說,“也許對他來說,沒有你才是最大的為難?”
許蒔夕無言以對。月光下,一滴淚水無聲地落入麵碗。
第二天清晨,宋煜珅開始了地毯式搜索。按照周沐陽提供的地圖,他一家家酒店、民宿詢問,展示手機裡許蒔夕的照片。大多數人都搖頭表示沒見過,少數幾個說"有點眼熟"但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