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風還帶著寒意，吹得教學樓頂的鐵門微微作響。許蒔夕推開天台門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蜷縮在角落的熟悉身影——林小雨抱著膝蓋，肩膀不住地抖動，腳邊散落著幾片被撕碎的紙屑。
“小雨？”許蒔夕輕聲呼喚，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小雨猛地抬頭，臉上淚痕交錯，手裡還攥著半張皺巴巴的紙。見到許蒔夕，她慌忙抹了把臉，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夕夕...你怎麼來了？”
許蒔夕蹲下身，撿起一片紙屑——是雅思模擬考試的答題卡，上麵用紅筆圈出的5.5分格外刺眼。她頓時明白了什麼，輕輕握住林小雨冰涼的手：“找了你一整個午休。”
林小雨的偽裝瞬間崩塌，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完了...根本達不到6.5的要求...爸媽已經在聯係國的學校了，可我...”她的聲音哽咽，“我連語言關都過不了...”
許蒔夕將林小雨拉進懷裡，感受著她顫抖的身體。平日裡總是活力四射的林小雨，此刻像隻受傷的小獸，脆弱得讓人心疼。
“我好害怕...”林小雨埋在許蒔夕肩頭，聲音悶悶的，“怕一個人在國外，怕聽不懂課，怕交不到朋友...更怕辜負爸媽的期望...”她抬起頭，淚眼朦朧，“我最怕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許蒔夕鼻子一酸，用力抱緊了她：“傻瓜，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想見總能見的。”
“不一樣的...”林小雨搖頭，“你們會在國內上大學，會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而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她說不下去了，隻是更緊地攥著那半張試卷。
天台的鐵門再次被推開，周沐陽、蘇雨卿和宋煜珅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
“可算找到了！”周沐陽大步走來，“林小雨，你嚇死我們了！”
看到朋友們，林小雨下意識想擦乾眼淚強裝沒事，卻被蘇雨卿輕輕按住了手：“彆擦了，眼睛都腫了。”
宋煜珅默默撿起地上散落的試卷碎片，一片一片拚在水泥地上。5.5分的成績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但他隻是平靜地問：“哪部分失分最多？”
林小雨愣了一下：“閱...閱讀，尤其是判斷題。”
宋煜珅點點頭，從書包裡掏出一個文件夾：“我整理了一些雅思閱讀技巧，包括判斷題的常見陷阱。”
許蒔夕驚訝地看著他——這文件夾明顯是精心準備的，封麵上甚至用標簽分了類。
“宋煜珅...”林小雨呆呆地接過文件夾，眼淚又湧了出來，“你們不覺得我很沒用嗎？整天嘻嘻哈哈，關鍵時刻掉鏈子...”
“說什麼傻話！”周沐陽揉了揉她的頭發，“記得我高一期中考試數學不及格嗎？我爸氣得三天沒跟我說話。”
“但你後來考了年級前十...”林小雨抽噎著說。
“因為我有一群不放棄我的朋友。”周沐陽看向蘇雨卿，後者正從保溫杯裡倒出熱可可遞給林小雨，“就像我們現在不會放棄你一樣。”
蘇雨卿將杯子塞進林小雨手裡：“喝點甜的，心情會好點。”
林小雨捧著溫熱的杯子，熱氣氤氳中，朋友們的臉有些模糊。她突然想起什麼，轉向許蒔夕：“你們...你們的高考複習已經很緊張了，我不想拖累...”
“互助小組是乾什麼的？”許蒔夕打斷她，“你忘了我們約好要互相扶持的嗎？”
“可是...”
“沒有可是。”宋煜珅罕見地提高了聲音，“每天午休30分鐘，我幫你分析閱讀；晚上放學後，蒔夕可以陪你練口語。”
.我負責監督你背單詞！”周沐陽舉手。
“我...我可以幫你整理寫作模板。”蘇雨卿柔聲說。
林小雨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四人，眼淚再次決堤，但這次，嘴角卻微微上揚：“你們...你們真是...”
國還等著你去征服呢！”國啊！”林小雨破涕為笑，扔過去一個紙團。
五人坐在天台上，圍成一圈。宋煜珅詳細講解著雅思閱讀的技巧，其他人不時補充。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其實...”林小雨突然小聲說，“我最舍不得的還是你們。想到以後不能天天見麵，不能一起吃飯，不能隨時吐槽...我就...”
“我們可以視頻啊！”許蒔夕握住她的手，“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距離不是問題。”
“就是！”周沐陽拍拍胸脯，“等你放假回來，我們還去"小熊屋"聚餐！”
“還是那個約定，”蘇雨卿輕聲提議，“無論將來我們在哪裡，每年春節都要聚一次。”
“好！”眾人異口同聲。
宋煜珅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工整地寫下"五人組春節之約"，然後遞給林小雨：“簽字。”
林小雨接過筆，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傳給下一個人。當紙條回到宋煜珅手中時，他小心地折好，放進錢包夾層：“我會一直帶著。”
夕陽西下，天台的鐵門被鍍上一層金色。林小雨將撕碎的試卷重新拚好，用膠帶粘在日記本裡：“這是你們愛我的證據，我要永遠留著。”
“肉麻死了！”周沐陽作勢要搶，林小雨敏捷地躲到蘇雨卿身後。
回教室的路上，林小雨走在中間，左右挽著許蒔夕和蘇雨卿，周沐陽和宋煜珅跟在後麵。走廊的窗戶映出他們的身影——五個年輕人，肩並肩，影子重疊在一起。
“對了，”林小雨突然回頭，“宋煜珅，你怎麼會準備雅思資料？你也打算出國？”
宋煜珅說道：“隻是...提前做了些功課。”
許蒔夕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耳根，突然明白了什麼——這個表麵冷漠的男生，早就注意到林小雨的困境，卻選擇用最實際的方式提供幫助，不求任何感謝。
那一刻，她心中的某個角落變得更加柔軟。
放學後，五人組照例一起走出校門。林小雨蹦跳著走在最前麵，仿佛早上的崩潰從未發生。但當她回頭對朋友們微笑時，眼裡閃爍的光芒比以往更加堅定。
“明天見！”她在分岔路口揮手，聲音清脆如初春的風鈴。
“明天見！”四人回應，聲音融彙在一起，在暮色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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