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蒔夕接過糖,剝開糖紙將糖含在口中,熟悉的清涼感立刻在舌尖蔓延開來。
“緊張嗎?”宋煜珅問。
許蒔夕誠實地點點頭:“有點手抖。”
“記得呼吸。”宋煜珅輕聲說,“緊張時就想想我說的那些話。”
許蒔夕正想回答,廣播突然響起:“請考生有序入場,出示準考證和身份證...”
“去吧。”宋煜珅後退一步,“考完老槐樹下見。”
許蒔夕點點頭,轉身走向校門。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看見宋煜珅還站在原地,晨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像是從夢境中走出來的剪影。他舉起手,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考場裡,許蒔夕按照準考證找到自己的座位。教室安靜得可怕,隻有監考老師走動的腳步聲和考生們輕微的呼吸聲。
試卷發下來了。許蒔夕深呼吸三次,才開始瀏覽題目。前幾道選擇題她做得還算順利,但到古詩文閱讀時,手心又開始冒汗。許蒔夕想起宋煜珅熬夜為她整理錯題時專注的側臉,想起他在鳳凰花下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時眼中的光芒...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作文題目是《光的軌跡》。看到這個題目,許蒔夕幾乎要笑出聲——這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她提筆寫下開頭:
“光的軌跡,是清晨教室裡斜射進來的第一縷陽光,照亮旁邊那個挺直的背影;是圖書館角落裡台燈的暖光,映照著兩個人共讀的詩集;是雨中並肩而行時,頭頂那把黑傘邊緣滴落的水珠折射出的彩虹...”
她寫著寫著,幾乎忘記了這是在高考,仿佛隻是在給宋煜珅寫另一首長詩,記錄他們共同經曆的那些明亮時刻。
交卷鈴響起時,許蒔夕已經檢查了三遍。走出考場,六月的陽光毫不留情地傾瀉下來,刺得她眯起眼睛。校門口擠滿了等待的家長,人聲鼎沸。許蒔夕穿過人群,徑直走向那棵老槐樹——他們約定見麵的地方。
宋煜珅已經在那裡了,靠在樹乾上,手裡拿著兩瓶礦泉水。看到許蒔夕,他站直身子,遞給她一瓶:“怎麼樣?”
“還行。”許蒔夕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作文題是《光的軌跡》。”
宋煜珅的嘴角微微上揚:“很適合你。”
他們默契地沒有討論具體題目,隻是並肩站在樹蔭下,享受著考完第一科的輕鬆。槐花的香氣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許蒔夕突然注意到宋煜珅的t恤後背有一小塊汗濕的痕跡。
“你真的是騎車過來的?”她忍不住問。
宋煜珅點點頭:“十五分鐘。”
“明天不許這樣了!”許蒔夕皺眉,“太消耗體力了。”
“值得。”宋煜珅隻說了這兩個字,卻讓許蒔夕的心臟像被輕輕捏了一下。
遠處,父親在招手示意該回家了。許蒔夕正要道彆,宋煜珅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給。”
許蒔夕接過紙條,小心地展開,上麵寫著:“下午數學,記住你的太陽笑臉。——r.s.”
“加油。”宋煜珅輕聲說,目光柔和得像初夏的風。
許蒔夕將紙條小心地放進筆袋,和那張未完成的詩放在一起:“你也是,下午見。”
走向父親的路上,許蒔夕回頭看了一眼。宋煜珅還站在老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舉起手,再次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就像清晨時那樣。
許蒔夕突然覺得,高考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因為無論結果如何,在考場外,在那棵老槐樹下,總會有人等著她,帶著薄荷糖和鼓勵的紙條,還有那句未說完的“不是以同學的身份,而是...”的承諾。
這個念頭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心中所有不安的角落。許蒔夕摸了摸筆袋裡的紙條,走向等待的父親,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