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個身披鎧甲的巨人般的身軀轟然倒塌,而周圍,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原本荒無人煙的小村莊,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倒處都是火焰,泥土融化成流動的赤紅液體,曾經大房屋,此刻隻剩下半人高的低矮土牆,幾具屍體已經被焚燒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場地中間,隻剩下半跪的巨人和那站立的少女。
比靈器還要堅固幾分,泛著烏黑光澤如同鎧甲一般的巨大骨板,此刻像是乾掉的泥土一般,寸寸開裂,它們碎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碎塊,緩緩的失去了光澤開始脫落。
他身上十幾根巨大的骨刺,此刻儘數折斷,就連體內的天元與氣血,也消耗一空。
油儘燈枯,老者突然想到這個詞。
他知道,他快死了。
隻是莫名的,他居然對死亡沒有半分的恐懼,有的隻有一種深深的滿足。
若說有人隻比他強上半分,他會不屑,認為自己很快就能追上對方。
若說有人比他強上三分,他心中會不舒服,但任然不認為這是大不了的事情。
但有人比他強上六七分,嫉妒便會滋生,他心中會充滿憤慨。
但有人比他強成千上萬倍呢?
他心中沒有一丁點的嫉妒與憤慨,甚至還有些慶幸,慶幸他曾經作為這般強大強者的對手。
原本昏黃的雙眼正在逐漸失去光澤,他又看了一眼那站立的少女。
少女的麵具破了一角,露出了她好看的眉眼,她身上的傷口很少,跟自己比起來的話,他想。
他忍不住回憶方才,心中又仿佛回到了之前那般震撼的時刻。
老者的戰鬥經驗很豐富,這並不是他自誇,而是年齡與在這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自信。
褪凡與胎息的差距有多大?
胎兒之於成人,狡兔之於猛虎,麻雀之於鯤鵬。
哪怕是他隨手的一擊,她都接不下來,帶著一絲天地之力的攻擊,會折斷她的骨頭,乾擾她的氣血,抽乾她的鮮血,讓她生不如死。
那是多麼精妙的劍技啊,老者仿佛看到了佳人曼舞,匠人巧思。
他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這般的劍技,他隻想到了一個詞。
極致。
登峰造極,進無可進,世間唯一,也隻有這般詞,才能配的上她吧。
“咳咳。”
咳嗽了兩聲,口中吐出了幾塊已經乾涸的血塊。
老者露出微微泛黃的牙齒,“嘿嘿,看來我這老頭子,還算有點用處。”
戴著狐狸麵具的少女微微點頭,她的右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那裡插著一根血色的骨刺。
“若這骨刺,再前進半分,這場戰鬥便是你贏。
可惜。
凡事沒有如果。”
一手把那血刺拔出,帶出了一團血肉與鮮血,那傷口內裡還有著綠色的屍毒朝著體內擴散,但稍微前進一刻,便又被那赤紅逼回了遠處。
她確實受傷很少,但卻不代表她沒有受傷。
褪凡與胎息的差距不是輕易可以靠經驗磨平的,胎息強者攻擊的餘波,都可以讓她受傷。
鮮血已經染紅黑裙,她腰上大腿上僅僅不過是被那勁風擦到,便就滲出了鮮血。
她閉著雙眼,那麵具之下俊俏的臉蛋,卻帶著一絲滿足。
多久了,她多久沒有享受過如此痛快的死鬥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禁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重生之後?不,不準確,準確的說,是她跟阿離產生了聯係之後。
想到記憶中那純白的少女,那股刺痛帶著酸楚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
“咳咳。”
那老者又咳嗽了兩聲。
“小友,你的劍,很強,但我能感受到,它就差一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