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鎮的晨霧還未散儘,說書場的木門已被拍得咚咚響。
陸九淵掀開窗紙,見白展堂正踮腳往裡頭張望,手裡攥著串剛買的糖葫蘆,糖殼在晨光裡亮得紮眼。
"陸先生!"莫小貝從白展堂腿縫裡鑽出來,小辮上的紅繩晃得人眼暈,"我占了最前麵的板凳,還讓佟掌櫃煮了桂花醪糟,您聞聞——"她踮起腳把腦袋往窗裡探,發梢沾著的晨露落進陸九淵領口,涼絲絲的。
陸九淵低頭整理桌案上的醒木,指尖觸到木紋裡嵌著的舊墨痕,那是前次說"劍魔傳"時,某個老茶客拍案喝彩碰翻了茶盞留下的。
係統麵板在腰間發燙,新任務提示浮現在視網膜上:【傳奇共鳴:當前故事與真實江湖產生聯動,進度27】。
他壓下唇角的笑意,將醒木往桌沿一磕——"啪"的脆響驚得梁上麻雀撲棱棱亂飛。
說書場裡霎時靜了。
陸九淵掃過台下:佟湘玉捏著帕子坐第一排,耳墜子隨著呼吸輕晃;白展堂縮在角落,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葵花點穴手牌;莫小貝趴在桌沿,鼻尖沾著醪糟的米粒;還有幾個外鄉來的商客,茶盞擱在膝頭,連茶沫子都忘了吹。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裡浸著三分滄桑七分溫柔:"今兒個要說的,是七百年前呂祖轉世,與如今武當洪真人,兩段同根不同葉的情。"
台下響起抽氣聲。
有個戴瓜皮帽的老書商往前探身,硯台在桌角磕出輕響。
"七百年前,呂東玄呂祖在武當山觀星,見江南有團紅衣火,燒得天上星子都晃。"陸九淵的聲音像浸了鬆煙墨的線,慢悠悠往人心裡纏,"那是徐家小娘子在繡樓拋繡球,偏巧砸中個要飯的窮書生。
呂祖掐指一算,這女子原是上界赤霞仙子,與他有段未了塵緣——"
"啪!"醒木再響,驚得莫小貝差點把醪糟潑在佟湘玉裙上,"可呂祖到底是仙人,掐了掐,這緣太短,短得像春夜裡的曇花。
他一跺腳,把自己那縷情絲抽出來,種在江南的泥土裡。"
陸九淵忽然放輕了聲,像怕驚醒誰的夢:"這一抽,抽得他七百年不得證道;這一種,種出個洪洗潒。"
台下有人倒吸冷氣。
白展堂的葵花點穴手牌"當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額頭撞在桌沿,疼得直咧嘴,卻連哼都不敢哼。
"洪真人閉關三十年,原是在等那縷情絲抽芽。"陸九淵的指尖劃過桌案,仿佛觸到了七百年的風,"前日裡,他在丹房打坐,忽聞鶴鳴——不是尋常鶴鳴,是七百年前呂祖騎的那隻黃鶴,從昆侖山冰崖飛來了。"
"轟!"
說書場外突然炸響一聲悶雷。
陸九淵的話頭頓了頓,眼角餘光瞥見窗外掠過一道白影,快得像道閃電。
係統麵板在腰間劇烈發燙,【傳奇共鳴】進度條唰地跳到63。
他壓下心頭震動,繼續道:"鶴鳴聲裡,洪真人的道袍無風自動。
他望著丹房牆上掛的《山河圖》,忽然笑了——那幅圖裡,江南的位置正有團紅,紅得像要燒穿絹帛。"
"是徐姑娘!"莫小貝突然喊出聲,小臉蛋漲得通紅,"您前日說徐姑娘是北涼世子他姐,穿紅裙子的!"
佟湘玉趕緊捂住她的嘴,耳墜子卻跟著晃得更急了:"小祖宗,聽書呢。"
陸九淵笑著點頭:"正是徐芝虎徐姑娘。
洪真人這一笑,笑出了前世今生;這一笑,震得丹房的青銅燈樹簌簌落灰。
他伸手一抓,那隻黃鶴便從畫裡撲棱棱飛了出來,爪尖還沾著昆侖的雪。"
"他說——"陸九淵拔高了聲音,像要穿透雲層,"呂東玄等了七百年,洪洗潒等了三十年,今日,該去接他的紅衣了。"
台下突然響起鶴鳴。
不是說書人的嘴皮子功夫,是真真切切的鶴鳴,清越得能掀翻瓦當。
陸九淵的瞳孔驟縮——他看見窗外掠過一片白羽,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半扇窗戶。
係統麵板彈出新提示:【關鍵人物覺醒:洪洗潒天人轉世)觸發記憶回溯,當前狀態:禦鶴】。
"那黃鶴飛得多快?"陸九淵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裝的,他確實聽見了鶴羽劃破空氣的尖嘯,"快得能追上趙朝的聖旨,快得能斬落王朝的氣運!"
又是一聲悶響,比剛才更沉。
白展堂猛地站起來,葵花點穴手牌攥得發白:"陸先生,後山西邊是不是打雷了?
我咋聽見...劍鳴聲?"
陸九淵沒答話。
他望著窗外被鶴影攪碎的晨霧,仿佛看見千裡外的江南:趙朝的龍旗在城頭獵獵作響,徐芝虎的紅衣被箭雨撕成碎片,她背靠著斷牆,手中的繡春刀卷了刃,刀尖插在泥土裡,勉強撐著身子。
"徐姑娘在笑。"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像在說給某個人聽,"她笑趙朝的皇帝太膽小,派了三千鐵甲來圍她一個女子;她笑自己太傻,明明知道回江南是死局,偏要為弟弟擋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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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靜得能聽見莫小貝的抽鼻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