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同福客棧後院的書場已坐得滿滿當當。
陸九淵站在三尺高台上,望著台下攢動的人頭——有裹著粗布衫的挑夫,有佩著鐵膽的鏢師,連平時隻在茶館聽曲的繡娘都擠到了第一排。
最前排的方凳上,老白正踮腳擦茶盞,銅壺嘴飄出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佟湘玉靠在櫃台後,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卻總忍不住抬眼往台上瞄。
“九爺,您倒是說啊!”前排一個絡腮胡大漢拍著桌子喊,“昨兒您說要揭雪中武評,大夥兒天沒亮就來占座,總不能聽您說段子吧?”
陸九淵指尖摩挲著醒木,檀木的紋路硌得掌心發疼。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謠言危機·破局進度35】——比昨日漲了五個百分點。
他知道,是那些混在人群裡的嵩山派細作、西廠暗樁,把“說書人要評天下高手”的消息傳回了各自主子那裡。
“急什麼?”他忽然笑了,醒木“啪”地拍下,驚得後排打盹的老秀才一哆嗦,“武評武評,講究個‘武’字當先,‘評’字在後。諸位且聽好——”
他掀開案上紅布,露出一卷用冰蠶線裝訂的話本,封皮上“雪中刀客錄”五個字墨跡未乾。
台下霎時靜了,連佟湘玉的算盤聲都停了。
“第十位,巴山劍派小師妹,年方十七,三招刺落雁門關外三十隻飛雁。”陸九淵話音剛落,便有個戴鬥笠的青衫客冷笑:“江湖都傳她劍走偏鋒,算不得真高手。”
“第九位,塞北鐵鞭王,一鞭震碎漠北三頂匈奴王帳。”
“第八位……”
說到第六位時,陸九淵故意頓了頓。
台下有人扯著嗓子喊:“九爺賣什麼關子?”他卻盯著角落縮成一團的灰衣人——那是西廠派來的密探,此刻正攥著半塊冷掉的炊餅,耳朵豎得老高。
“第六位,北涼新王。”
話音未落,滿場炸了鍋。
絡腮胡拍桌而起:“那毛頭小子剛接王位半年,連馬都騎不穩,憑什麼壓過我家鏢頭?”旁邊的繡娘卻捏著帕子笑:“我表兄在北涼商隊當差,說新王單槍匹馬闖過狼山,刀砍得比雪都快。”
老白擦茶盞的手頓住,茶漬順著指縫滴在方凳上。
佟湘玉的算盤珠子“嘩啦”散了一地,她彎腰去撿,抬頭時眼尾發亮:“這北涼新王,莫不是去年在咱客棧歇腳的那位?”
陸九淵望著台下翻湧的議論,喉間泛起一絲甜腥——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北涼與皇室向來不對付,他把新王塞進前十,既挑動江湖對皇室權威的質疑,又讓北涼有了與朝廷叫板的由頭。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破局進度42】。
“諸位靜一靜!”他又拍醒木,聲音陡然拔高,“武評前十說完了,可這天下第一……”
台下霎時落針可聞。
絡腮胡坐回凳子,手心裡全是汗;灰衣密探的炊餅“啪嗒”掉在地上,他渾然不覺;老白端著茶盤僵在原地,茶盞裡的水晃出半盞。
“天下第一,是武當山張真人。”
滿場寂靜了三息,接著炸開更響的喧嘩。
“張真人都閉關二十年了!”“江湖事該由江湖人爭,輪得著個老神仙?”“九爺莫不是怕得罪人,拿個活神仙當擋箭牌?”
陸九淵望著台下翻湧的麵孔,忽然想起昨夜係統彈出的支線任務:【局中局·帝王心:需引發江湖對“天下第一”的爭奪,激化皇室與江湖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