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三匹快馬正往這邊奔來,馬上的人穿著玄色短打,腰間掛著帶鞘的刀,刀鞘上纏著紅布——和草窠裡那具屍體的刀鞘一模一樣。
"外鄉人!"老農壓低聲音,"快躲!是七將軍的巡防隊!"
話音未落,馬蹄聲已到近前。
為首的騎手勒住馬,刀尖挑起陸九淵的衣襟:"哪來的?"他咧嘴笑,露出兩顆金牙,"包袱裡裝的什麼?"
陸九淵沒動。
他望著騎手腰間的紅布,想起邊村女娃啃醬牛肉的模樣,想起枯井裡的鐵鏈,想起老農眼裡的恐懼。
竹板在懷裡震得厲害,他甚至聽見係統提示的輕響:"檢測到江湖亂象,說書人需以口舌定是非,以劍鋒證公道。"
"裝的是理。"他說。
騎手愣了愣,隨即爆發出大笑:"理?
老子的刀就是理!"他揮刀劈下,刀風帶起陸九淵額前的碎發。
陸九淵側步避開。
烏鞘劍出鞘時,他想起西門吹雪說的"劍要護懷裡人",此刻懷裡沒有謝卓顏,隻有竹板,和滿腔燒得發疼的熱。
第一刀削斷騎手的金牙。
第二劍挑飛他的刀。
第三招劃過他的咽喉時,陸九淵聽見血濺在紅布上的聲音,像極了茶棚裡醒木拍桌的脆響。
剩下的兩個騎手罵罵咧咧撲上來。
陸九淵的劍穗掃過他們的手腕,刀刃挑開他們的腰帶——不是要取性命,是要他們明白,這些仗勢欺人的家夥,連自己的刀都握不穩。
直到第三具屍體倒在他腳邊,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陸九淵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圍了一圈村民,都縮在牆根,眼神裡既有恐懼,又有幾分他在七俠鎮說書時見過的光——那是被壓得太久的人,突然看見火把的光。
"走!"他衝村民喊。
有人猶豫著跑了,有人背著老人跑了,最後隻剩個抱孩子的婦人,她望著他,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陸九淵蹲下身,撿起騎手腰間的令牌。
上麵刻著"莫"字,邊角有些磨損,像是常被摩挲。
他想起邊村中年漢子提到的"砍頭七將軍",莫富大,應該是其中之一。
接下來的半日,陸九淵在道上遇到了更多"莫"字令牌的惡徒。
有劫商隊的,有搶婦人首飾的,有把討飯的老丐踢進泥坑的。
每殺一人,竹板的震動就強一分,係統麵板的進度條也跟著跳,從99跳到99.1,99.2,像塊被慢慢填滿的玉。
暮色降臨時,他站在一片血泊裡。
周圍橫七豎八倒著二十七具屍體,刀光劍影在殘陽裡泛著冷光。
陸九淵抹了把臉上的血,忽然聽見馬蹄聲如雷——不是兩三騎,是整隊人馬。
二十八騎精銳呈扇形圍過來,為首的是個黑麵大漢,甲胄上沾著血,腰間懸著柄帶鞘的大環刀。
他勒住馬,刀尖點向陸九淵:"你就是殺我三十個兄弟的人?"
"三十?"陸九淵數了數腳邊的屍體,"我殺了二十七。"
黑麵大漢的太陽穴跳了跳:"老子是莫富大。"他拍了拍腰間的刀,"你殺我兄弟,我要把你剁成二十七塊,給他們一人送一塊。"
陸九淵望著他甲胄上的"莫"字,想起邊村女娃的眼睛。
他把劍插在地上,解下腰間的竹板——這是他穿越時唯一的信物,此刻在暮色裡泛著溫潤的光。
"你笑什麼?"莫富大皺眉。
"我在想。"陸九淵用竹板敲了敲劍鞘,"當年說書時,總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望著遠處漸起的塵煙,那裡隱約能看見酒旗招展,"現在才明白,大俠未必需要多高的武功。"
"廢話!"莫富大揮刀衝來。
陸九淵的劍比他更快。
烏鞘劍劃破空氣的聲音,混著竹板的輕響,像極了茶棚裡的說書開場。
莫富大的刀還沒劈下,就覺頸側一涼——不是致命傷,是警告。
"你..."他驚惶勒馬。
"我給你個機會。"陸九淵擦淨劍上的血,"告訴你們盟主,陸九淵來了。"他抬頭望向漸暗的天空,那裡有盞燈籠亮了起來,酒旗上的字被風吹得翻轉,"就說,他欠邊村一口井,欠大宋百姓一個公道。"
莫富大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望著陸九淵背後的暮色,看見暗巷裡有道黑影一閃而過——那人身形瘦削,腰間懸著柄奇形怪狀的兵器,像塊被磨利的竹板。
"走!"莫富大喝令部下,撥轉馬頭時,他聽見陸九淵輕聲說:"對了,替我問聲好。"
"問誰?"
"大連客棧的掌櫃。"陸九淵摸出塊碎銀,拋向空中,"我聽說,那裡的酒不錯。"
碎銀落地時,暮色徹底籠罩了危城。
陸九淵撿起地上的竹板,拍了拍上麵的血漬,往酒旗招展的方向走去。
他聽見身後傳來莫富大的馬蹄聲,越來越遠,卻又聽見另一種聲音——像是茶棚裡的茶碗被拍響,像是說書人醒木落下,像是故事,才剛剛開始。
喜歡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請大家收藏:()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