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的身影驟然凝固,轉身時帶起的風掀翻了他半幅麵巾。
陸九淵看見他眼尾的皺紋裡凝著霜,左臉有道刀疤,從眉骨斜貫到下頜,像道猙獰的閃電。
"你怎麼找到我的?"蕭遠山的聲音像兩塊頑石相擊。
"因為您想被找到。"陸九淵往前走了半步,鞋底在瓦上碾出細碎的響,"您每天寅時三刻去達摩洞,辰時二刻回藏經閣,每月十五夜裡會對著北牆的《易筋經》拓本坐兩個時辰——這些,藏經閣的掃地僧跟我說的。"
蕭遠山的瞳孔驟然收縮。
"您恨當年截殺您妻兒的中原武林,恨他們毀了您的家。"陸九淵摸出懷裡的醒木,在掌心拍了拍,"可您知道嗎?
您兒子現在是丐幫幫主,是中原武林的大英雄。
他喝最烈的酒,交最真的朋友,上個月在滄州,他為了救個素不相識的孩子,硬接了鐵麵判官三掌。"
蕭遠山的手指深深掐進瓦縫,青灰色的瓦片碎成齏粉:"那又如何?
他流的是契丹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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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流的是您的血。"陸九淵的聲音突然放輕,"您在雁門關外抱著他妻子的屍體發誓複仇時,他才一歲;您在少林躲了三十年,他在中原長到三十歲。
您說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可您知不知道,您每殺一個人,江湖上就多一分懷疑,您兒子就多一分危險?"
蕭遠山的胸膛劇烈起伏,像頭被激怒的熊。
陸九淵看見他眼角有什麼在月光下閃了閃,是淚?
還是霜?
"您要的是公道。"陸九淵往前走了兩步,離他隻剩三步遠,"他要的是活著。
您若現在動手,江湖人會說"契丹狗的種果然有狼性";您若等他查清真相......"他把醒木拍在瓦上,"到時候,是天下人給您公道,還是給您兒子公道?"
山風卷著鬆濤灌進院子。
蕭遠山望著藏經閣門楣上"法雨天花"的匾額,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幾分蒼涼:"你這張嘴,比玄慈的木魚還能磨人。"他扯下麵巾,露出滿是刀疤的臉,"我可以暫緩複仇,但你得答應我——"他指節叩了叩陸九淵的胸口,"若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必殺儘當年雁門關的活口,連你這說書的,也得給我兒墊背。"
陸九淵摸出懷裡的醒木,遞給蕭遠山:"這是我走江湖的家夥,您收著。
若喬峰有事,您拿它去七俠鎮,我自會給您個交代。"
蕭遠山接過醒木,指腹摩挲著上麵的"醒世"二字,突然轉身躍下屋簷。
陸九淵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剛要鬆口氣,忽覺後頸發涼——藏經閣二樓的窗戶後,有道蒼老的影子一閃而過,像片被風吹動的幡。
他躍上窗台時,閣內隻剩滿地經卷,和香爐裡未燃儘的檀香。
"陸某失禮了。"他對著空無一人的閣樓拱了拱手,轉身時,遠處傳來隱約的酒壇碎裂聲,混著少年人的朗笑:"店家!
再上二十壇女兒紅!"
陸九淵駐足聽了片刻,嘴角勾起抹笑意。
他翻身上馬時,月光正落在青騅馬的鬃毛上,像撒了把碎銀。
少室山的風卷著鬆濤往東南方去,那裡有座叫鬆鶴樓的客棧,正飄著新燙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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