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的指節在小和尚下頜輕輕一挑。
月光順著他虎口的老繭滑下來,擦過那層薄如蟬翼的易容粉。
青石板上的血珠還未凝固,在兩人之間洇開一片暗紅。
當小和尚的麵皮被指腹掀起一角時,喬峰的呼吸突然頓住——那下麵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眉眼,眼尾那顆朱砂痣正隨著昏迷的呼吸輕輕顫動。
"阿朱!"他喉結重重滾動,抱人的手臂不自覺收緊,卻又在觸到她後背大片濕冷的血漬時猛地鬆了鬆。
阿朱的僧袍下,裡衣早被血浸透,血腥味混著她身上慣有的沉水香,刺得他眼眶發疼。
三個月前他被毒箭所傷時,這姑娘在他床前守了七日七夜;如今她倒在他懷裡,額角的傷深可見骨,分明是硬撐著用易容術混進少林,就為給他遞消息。
"是誰傷的你?"他指尖抵在她人中,聲音發顫。
阿朱睫毛動了動,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喬峰低頭看她腕間——脈搏細若遊絲,像隨時會斷掉的琴弦。
他咬開指尖,將鮮血喂進她唇縫,又解開自己衣襟,掌心按在她後心,渾厚的內力如溫泉般湧進去。
"彆怕,我在。"他貼著她耳邊低語,內力運轉時經脈隱隱作痛。
三個月前的箭傷未愈,此刻強行運功讓他額角沁出冷汗,可懷裡的人每暖一分,他的怒火燒得更烈。
是誰能在少林重地傷了阿朱?
是誰知道她會為他冒險?
大雄寶殿的晨鐘突然撞響。
喬峰抱著阿朱掠上屋簷,青瓦在腳下碎成星子。
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喉間泛起腥甜——少林的戒律院首座已經帶著十八羅漢往偏院去了,可他不能留。
阿朱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就算被天下人唾罵"擅闖少林",他也要帶她去聚賢莊找薛神醫。
鬆鶴樓的酒旗在風裡翻了三翻。
陸九淵捏著茶盞的手驟然收緊,青瓷杯沿裂開細縫。
樓下酒客的議論聲混著醋溜魚的香氣鑽上來:"聚賢莊發了英雄帖,說要替汪幫主報仇,圍剿契丹狗喬峰!噓——可喬幫主當年抗遼時帶丐幫兄弟擋過十萬大軍,這......哼,當年是當年,如今查出他是契丹餘孽,誰還認他?"
說書人的指尖在桌沿敲出急鼓。
他穿越而來三月,聽過最熱血的江湖故事,卻不及親眼見喬峰醉臥青石板時的豪情。
那漢子喝多了會拍著他肩膀說"九淵兄弟的書比酒烈",會在他被地痞圍堵時一腳踹飛領頭的,會把最肥的醬牛肉撕一半塞他手裡——這樣的人,怎麼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契丹狗"?
"小二,結賬。"他扯下腰間說書用的醒木,往桌上一磕。
醒木是塊老檀木,刻著"舌戰江湖"四個小字,此刻在晨光裡泛著暗啞的光。
係統提示音在他腦海裡炸響:【檢測到關鍵劇情觸發,宿主前往聚賢莊可獲得"天下第一嘴"進階任務】,可他沒心思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