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陸九淵裹緊阿紫的鬥篷,兩人踩著積雪往城南走。
阿紫的棉鞋底早被雪水浸透,每一步都發出“吱呀”聲,她卻偏要走在他前頭,說“給阿淵哥探探冰”。
陸九淵看著她凍得通紅的後頸,喉結動了動——昨日在破廟,厲真真咽氣前攥著他的手腕,說“武當後山的梅樹,我種了二十年”。
神威鏢局的朱漆大門掛著兩盞氣死風燈,門匾上“神威”二字被雪糊了半塊。
高風正站在門廊下踢石子,見陸九淵過來,抱拳笑道:“陸先生可是來聽我講押鏢趣事的?昨日您說‘刀客護鏢如護妻’,我家那口子聽了直罵我沒良心。”
陸九淵沒接話,從懷裡掏出個黃布包。
阿紫很有眼色地退到門柱後,搓著手指哈氣,睫毛上沾了層白霜。
黃布攤開,是具裹著冰魄草的屍首。
高風的笑僵在臉上,湊近看了眼死者眉間的朱砂痣,倒抽一口涼氣:“這是六分半堂‘毒梅’厲真真?上月她在漢口殺了七個青城弟子,官府懸了三千兩賞格!”
“我要送她回武當山。”陸九淵指尖叩了叩屍首腰間的玉牌,“牌上刻著‘武當俗家弟子厲真真’,張真人當年收她入門時,說過‘梅樹開花那日,便是歸期’。”他又摸出個檀木匣,推到高風跟前,“這是《霜風刀法》殘卷,加上五千兩現銀——我知道從無錫到武當要過三不管地帶,有十二連環塢的水匪,有華山派的截殺路卡。”
高風的手指在檀木匣上摩挲,突然抬頭:“陸先生怎知我接?”
“因為你去年冬天押鹽鏢,繞道三百裡送個病童去醫館,丟了二十車鹽。”陸九淵扯了扯嘴角,“那病童他爹是武當山下的獵戶,後來扛著獵槍幫你打退過黑風寨的劫鏢賊。張真人的梅樹,護的是有良心的人。”
高風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彎腰抱起屍首:“今日酉時起程,我帶三十個兄弟,每人配兩斤火藥、三柄柳葉刀。”他轉頭對門裡喊,“大劉!把我那柄玄鐵押鏢刀磨利!”
阿紫小跑著跟上來,伸手要接陸九淵手裡的空布包,卻觸到他掌心的涼意:“阿淵哥在想什麼?”
“想張真人的梅樹。”陸九淵望著鏢局漸漸消失在風雪裡,“厲真真的毒梅香了二十年,該讓武當的梅樹,替她清清這股子毒。”
鬆鶴樓的二樓靠窗位置,追命的瓜子殼堆成了小山。
他啃著糖炒栗子,見陸九淵進來,把熱乎的紙包往桌上一推:“陸先生好手段,前日在城北斬歐陽大,今日又送厲真真回武當——六分半堂的人昨夜在我茶裡下了鶴頂紅,倒省得我自己買糖炒栗子了。”
陸九淵解下鬥篷,阿紫立刻接過掛在椅背上,自己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他腳邊,盯著追命腰間的酒葫蘆直瞧。
“六分半堂的人向來不玩陰的。”追命掏出塊染血的絹帕,上麵繡著朵畸形的紅牡丹,“這是在刺殺我的殺手身上搜的。紅牡丹是二十年前‘血牡丹’蘇三娘的標記,她當年被朝廷滅了滿門,隻剩個吃奶的閨女。”他咬開栗子,碎屑落在絹帕上,“那閨女如今該有二十七八,上個月有人在終南山見過穿紅鬥篷的女人。”
陸九淵的手指在桌沿輕叩——終南山,狄飛驚袖中的請帖,諸葛正我提到的“瘋子”,此刻在他腦子裡擰成了根繩。
阿紫忽然拽他衣角,他低頭,見小丫頭正把剝好的栗子塞進他掌心,指尖還沾著糖霜。
“陸先生在想什麼?”追命突然壓低聲音,“神捕司收到線報,說有人在黑市買你的命——不是六分半堂,不是嵩山派,是穿飛魚服的。”他指節敲了敲自己心口,“錦衣衛的腰牌,我見過三次。”
陸九淵的瞳孔微微收縮。
阿紫沒聽懂,還在往他手裡塞栗子,甜香混著血腥氣湧進鼻腔。
他摸了摸阿紫的發頂,對追命笑道:“下次吃栗子,記得讓跑堂的換壺熱酒。”
追命走後,阿紫趴在桌上睡著了,小臉蛋壓出道紅印。
陸九淵摸出係統麵板,黃金十連抽的光團在指尖跳動——這是今日說書時,聽眾喊“好”喊破了嗓子攢的積分。
第一抽是瓶療傷藥,第二抽是本《追魂步》,抽到第七個時,光團突然變成了金色。
陸九淵的呼吸一滯——上回抽到天人功法《焚天訣》時,也是這種灼燒感。
“恭喜宿主獲得天人功法《吸氣成石》。”係統提示音響起時,他後頸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功法玉簡入手冰涼,上麵的紋路像極了終南山的石崖。
他試著運功,卻發現體內真氣剛觸到紋路,就像撞在鐵牆上,震得他虎口發麻。
“阿淵哥?”阿紫迷迷糊糊醒過來,揉著眼睛往他懷裡鑽,“冷。”
陸九淵把玉簡收進貼胸的暗袋,抱著阿紫往火盆邊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望著跳動的火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諸葛正我提到的“瘋子”——天人功法現世,從來不是巧合。
後半夜,終南山巔的冰崖上,一位白發道人猛然睜眼。
他腰間掛著七枚青銅鈴,每一枚都刻著“鎮”字。
“有人在無錫得了《吸氣成石》。”他伸手接住飄進來的雪,掌心的雪粒瞬間凝成冰珠,“去查查,是哪個不長眼的。”
簷角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響,陸九淵在睡夢中皺了皺眉。
阿紫蜷在他臂彎裡,把他的袖口當成了暖爐。
明日要去書場講“九月十五興雲莊”的故事,他記得原書裡,那夜的月亮特彆圓,圓得像麵照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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