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飛驚的玄色大氅無風自動。
他倒退半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這才驚覺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天人境的威壓像座活火山,從關七身上滾湧而出,壓得他耳膜生疼,連內息都運轉得遲滯。
他望著石台上那個被鐵鏈貫穿的男人——此刻的關七,哪還有半分重傷將死的模樣?
他眼尾的舊疤隨著呼吸起伏,每道傷口裡滲出的血珠都泛著金紅,仿佛在吸收四周的陰氣,連鎖鏈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鎖...鎖魂散..."張威突然尖叫起來,"狄先生!
鎖魂散沒用!"
狄飛驚猛地咬舌尖,腥甜湧進喉嚨。
痛意讓他理智回籠。
他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嗡鳴著抵住關七咽喉——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蠢卻最直接的威脅。
可關七連眼皮都沒抬,隻是緩緩坐直身子。
九根玄鐵鎖鏈"哢嚓"崩斷三根,碎石混著血珠濺在狄飛驚臉上。
"都...都退!"狄飛驚吼出聲,軟劍卻在發抖,"退到門口!"
吳其榮連滾帶爬往石階挪,中途撞翻了藥罐,苦腥的藥汁潑在張威腿上。
張威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嗷地蹦起來,撞開鐵樹兄弟衝出門去。
鐵大鐵二舉著刀想攔,刀鞘卻被威壓震得脫手,"當啷"砸在地上。
關七的手,扣住了最後一根未斷的鎖鏈。
"他要掙開了。"吳其榮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狄先生,我們會死在這裡——"
"閉嘴!"狄飛驚抹了把臉上的血珠,突然笑了。
他鬆開軟劍,任其掉在地上,反而上前半步,直視關七的眼睛,"關大俠,您可還記得是誰在您被神侯府追殺時,往您的酒裡下了"百日醉"?
是誰買通張烈心,在您的劍穗裡塞了追蹤蟲?"
關七的瞳孔縮了縮。
"您以為是張烈心背叛?"狄飛驚的聲音陡然拔高,"是我!
是六分半堂要您這條命!
可現在——"他伸手按住關七心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您疼嗎?
您恨嗎?
您不想知道是誰捅了您這一刀?"
關七的手指鬆了鬆。
"您若現在殺了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狄飛驚的指甲幾乎要掐進關七血肉裡,"您若肯吞了這融魂丹..."他從袖中摸出第二粒藥丸,"我便告訴您,是誰在您背後捅的刀。"
地下室突然安靜下來。
關七的喉結動了動。他盯著狄飛驚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張開嘴。
狄飛驚手一抖,藥丸掉進關七口中。
"咽下去。"他的聲音輕得像哄孩子,"咽下去,我便說。"
關七真的咽了。
吳其榮癱坐在石階上,看著狄飛驚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個剛才還被威壓逼得幾乎跪伏的六分半堂核心,此刻又恢複了從容,甚至彎腰撿起軟劍,慢條斯理地收進劍鞘。
"鐵大。"他拍拍衣擺站起,"去把張威追回來。
他要是敢泄露半個字——"他笑了笑,"你知道怎麼做。"
鐵大應了聲,提著刀衝了出去。
"吳先生。"狄飛驚轉向還在發抖的謀士,"從今日起,你每日醜時、卯時、未時各喂一粒融魂丹。
記住,喂藥時要提"真相"二字。"他指了指關七重新垂下的眼,"他現在信我,是因為他想活。
等藥丸融了他的命魂...他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還能記得什麼真相?"
吳其榮喉結動了動:"那...您要去哪?"
"去見個人。"狄飛驚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石台上的關七,"金風細雨樓的蘇夢枕最近咳血咳得厲害,我得去"探病"。"他笑了,"江湖要變天了,總得有人推它一把。"
話音未落,他已消失在門簾外。
鬆鶴樓的晨霧還未散儘時,陸九淵正把驚堂木拍得山響。
"上回書說到,喬幫主三掌震退丁春秋,這一回——"他忽然頓住,目光掃過樓下第二張桌子。
那桌的茶客不知何時走了,隻留著個青布包裹,壓著張素箋。
"列位稍等。"陸九淵跳下書台,撿起素箋。
紙上沒署名,隻畫著隻振翅的玄鳥,鳥爪下壓著行小字:"司馬溫公舊宅,關七將醒。"
他抬頭時,窗外的風掀起布簾,吹得燭火忽明忽暗。
喜歡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請大家收藏:()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