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的荒野被月色浸得發青,城樓上三盞紅燈仍在搖晃,像三團凝固的血。
九幽神君立在城頭陰影裡,玄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下方那頂繡著金線狼頭的中軍大帳,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楚相玉,你等的血漫雁門,可算來了。"
身側四人同時壓下氣息——葉神油摸了摸腰間酒葫蘆,銅箍在掌心硌出紅印;七發禪師撚動的佛珠突然崩斷兩顆,骨碌碌滾到腳邊;另外兩位行者境高手一左一右按刀,刀鞘與腰帶摩擦出細碎的聲響。
"五方圍殺,按《九幽冥典》方位站定。"九幽神君反手抽出背後鐵骨扇,扇骨相撞發出清越的響,"我製其首,葉兄封其喉,七發鎖其脈,你們二人截其退路。"他話音未落,足尖已在城垛上一點,玄色大氅如鵬翼展開,直撲中軍大帳。
其餘四人緊隨其後。
葉神油抖開披在肩頭的粗布,露出底下精鐵打造的護心鏡;七發禪師雙掌結出降魔印,掌心隱隱有金光流轉;兩位刀客則在半空擰身,刀鋒出鞘三寸,寒芒劃破夜色。
中軍大帳前的火把被風卷得忽明忽暗,帳簾突然掀起一角,露出楚相玉的身影。
他著玄色鎖子甲,腰間懸著半尺長的契丹短刀,正往酒碗裡倒馬奶酒,抬頭看見五人來勢,竟笑出了聲:"神君好興致,大半夜的來陪某家喝酒?"
九幽神君落在距他三丈外的沙地上,鐵骨扇"唰"地展開,扇麵繪著血色骷髏:"楚將軍可還記得五年前?
某墜崖時說"血漫雁門日,便是我歸來時"。
今日雁門城下,契丹人血夠不夠漫過你腳麵?"
楚相玉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在鎖子甲上凝成暗紅的珠:"記得。
所以某讓廚子多備了五副碗筷——"他突然傾身向前,瞳孔裡映出五人驟縮的身影,"畢竟五具屍體,總得有人收。"
葉神油的酒葫蘆"當啷"砸在地上。
他這才驚覺,方才竟沒聽見帳外有任何腳步聲——楚相玉的親兵呢?
方才還在帳外巡哨的二十名鐵衛,此刻竟連影子都無。
"動手!"七發禪師率先暴喝,掌心金光如劍刺向楚相玉膻中穴。
他這招"佛指降魔"練了三十年,尋常武師中了當場閉氣,就算是行者境高手也要滯上一滯。
可楚相玉連躲都沒躲。
他放下酒碗的動作慢得像是在品茗,待金光要觸到衣襟時,突然抬起左手。
七發禪師隻覺刺中了一塊千年玄冰,金芒"嗤"地消散,掌心瞬間結出白霜,疼得他倒抽冷氣。
"小心!"九幽神君鐵骨扇橫掃而出,扇骨上淬的"蝕骨散"在空氣中拉出紫線。
這是他當年與少林方丈決戰時的殺招,尋常人沾到一點便爛骨而亡。
楚相玉終於動了。
他第一步踏出,腳下沙地裂開蛛網狀的細紋;第二步帶起一陣寒風,吹得葉神油的護心鏡嗡嗡作響;第三步時,他已站在九幽神君麵前,右掌按在對方胸口。
沒有掌風呼嘯,沒有內力相撞的轟鳴。
九幽神君隻覺胸口一涼,低頭看見自己的衣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霜,從心口蔓延到咽喉、眼眶。
他想喊,可聲帶先一步被凍成了冰;想退,雙腿早已僵硬如石柱。
"你...練的是..."他的話卡在喉嚨裡,整個人"哢嚓"一聲碎成冰渣。
玄色大氅落在地上,像攤被踩碎的烏鴉羽毛。
葉神油的酒葫蘆滾到冰渣邊,撞翻了一小堆碎冰。
他盯著那堆冰渣看了三息,突然爆吼一聲:"老九!"抽出腰間短刃撲上去。
可剛跑兩步就被凍在原地——他腳下的沙地不知何時結了層薄冰,冰麵下還凝著幾縷血絲,正是方才七發禪師掌心滲出的血。
七發禪師踉蹌著後退,佛珠串子散了一地。
他望著楚相玉的眼睛,那裡麵沒有溫度,沒有情緒,像極了當年在雪山上見過的萬年冰窟。"天人...您是天人境?"他聲音發顫,佛門獅子吼竟帶出哭腔。
楚相玉彎腰撿起地上的酒碗,碗裡的馬奶酒不知何時結成了冰。
他用指甲敲了敲冰麵,抬頭看向剩下的四人:"天人境?"他笑了,"某家若說,方才隻用了三分力,你們信麼?"
葉神油的短刃"當"地掉在冰麵上。
兩位刀客對視一眼,同時轉身想逃,可剛跑兩步就被凍住——他們腳邊的冰麵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像條無形的鎖鏈。
雁門城樓上,楊業握緊了腰間佩刀。
他親眼看見五名行者境高手在楚相玉麵前連一招都走不過,喉結動了動,對身側的楊延昭道:"去...去請陸先生。"話音未落,就見楚相玉突然抬頭望向城樓,嘴角勾起一抹笑。
月光照在他肩頭,映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那虛影比他高出半頭,披著冰甲,眉目與他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猙獰。
楊業揉了揉眼再看,虛影又不見了,隻剩楚相玉的鎖子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荒野裡的冰麵還在蔓延,裹住了葉神油的小腿,裹住了七發禪師的僧鞋。
楚相玉舉起酒碗,將結冰的馬奶酒湊到唇邊,冰渣在齒間發出細碎的響。
他的目光掃過四個麵如死灰的高手,最後落在那堆九幽神君的碎冰上,輕聲道:"下一個,該誰了?"
風卷著沙粒打在冰麵上,發出沙沙的響。
遠處傳來狼嚎,不知是真狼,還是冰麵裂開的聲音。
喜歡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請大家收藏:()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