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顯然沒給守衛們喘息的機會。
他斷劍往地上一拄,右腿突然繃直如弦,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右側守衛最密集處。
陸九淵聽見骨骼斷裂的脆響混著痛呼,三個守衛被撞得飛出去,撞翻了擺在階前的兩盆素心蘭。
花盆碎裂的聲音驚得簷下夜梟撲棱棱飛起,月光恰好這時穿透雲隙,照亮了黑衣人後頸處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耳根斜貫至右肩,像條爬滿蜈蚣的老樹根。
"那刀疤..."謝卓顏突然抓住陸九淵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裡,"三年前我在萬馬堂地牢救過個囚徒,他說追殺他的人後頸有這樣的疤,是...是六分半堂的死士!"她話音未落,黑衣人已奪過守衛的刀,反手捅進最後一個活口的咽喉。
鮮血噴在朱漆門板上,染臟了"蘭心"二字的燙金匾額。
陸九淵的係統麵板突然瘋狂跳動:【檢測到異常戰力波動,當前區域危險等級提升至ss】。
他喉結動了動,壓低聲音道:"他的目標是雷純的住所?"謝卓顏搖頭,目光掃過滿地屍體:"守衛身上的刀傷都是從下往上挑的,這是六分半堂"追魂三疊"的起手式——他在偽裝成自己人作案。"她話音剛落,黑衣人突然轉身,斷劍直指陸九淵藏身的月洞門。
"糟了!"陸九淵下意識要拉謝卓顏後退,卻被她按住肩膀。
謝卓顏麵紗下的眼睛亮得驚人:"他沒看我們,他在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朱漆門扉不知何時開了條縫,露出半截繡著纏枝蓮的裙角——是雷純。
黑衣人忽然單膝跪地,斷劍重重插進青石板:"屬下護院不力,讓夫人受驚了。"他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鐵板,"地牢的瘋狗鬨得凶,小的怕夫人有閃失,才...才擅自帶人清場。"
門內傳來帕子擦拭玉鐲的輕響:"起來吧。"雷純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清潤,"去地窖取兩壇女兒紅,賞給這些...辛苦的護衛。"她最後兩個字咬得極輕,黑衣人卻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猛地一顫。
陸九淵看見他後頸的刀疤突然凸起,像是有條活物在皮下遊走。
"是。"黑衣人撿起斷劍,轉身時恰好與陸九淵的目光相撞。
陸九淵感覺有根冰針刺進脊椎——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是餓了三天的野狼,是泡在血裡的琉璃珠,沒有溫度,沒有焦距,隻有某種近乎本能的警惕。
謝卓顏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走。"她拽著他往院後挪,鞋底碾過碎瓷片發出刺啦聲。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靴底碾過落葉的輕響。
兩人同時僵住。
陸九淵能聽見自己耳膜鼓動的聲音,像有人在敲戰鼓。
那腳步聲很慢,很穩,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臟上——是皮靴,不是六分半堂守衛穿的麻鞋,也不是幫傭的草鞋。
謝卓顏的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他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摸出了衣襟裡的醒木,包漿被手心的汗浸得發亮。
腳步聲在五步外停住。
陸九淵聞到了沉水香,是雷滾身上常帶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方才雷滾經過影壁時說的"什麼味兒",想起紅鯉吐的血,想起磚雕縫隙裡的碎瓷——原來從他們踏進六分半堂起,就已經被盯上了。
"陸公子。"雷滾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刀,"謝姑娘。"他頓了頓,"在下等兩位多時了。"
謝卓顏突然鬆開陸九淵的手,往反方向掠去。
陸九淵反應過來時,她的灰布罩衫已經消失在竹影裡。
雷滾的刀出鞘聲幾乎與他的腳步聲同時響起,陸九淵轉身就跑,醒木撞在胸口咚咚作響。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炸開紅光:【觸發隱藏任務:逃離六分半堂核心區域——當前成功率12】。
他聽見雷滾在身後冷笑:"跑?
你以為關七的瘋病是平白無故發作的?"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陸九淵腳下一絆,差點栽進荷花池。
關七...關七的異動難道不是意外?
那雷純的手劄、地牢的布防圖...他猛地攥緊懷裡的檀木匣,匣底的"純"字硌得他生疼。
身後傳來謝卓顏的清叱,是劍刃破空的聲音。
陸九淵轉頭,正看見她的木簪化作寒芒,釘進雷滾持劍的手腕。
雷滾痛呼著退了兩步,謝卓顏趁機拽住陸九淵的胳膊:"往馬廄!
我剛才看見有輛運菜的馬車沒卸!"
月光突然大盛,照見馬廄方向騰起一片煙塵——是那匹撞破木柵的棗紅馬,此刻正馱著個披頭散發的人狂奔,馬背上的人仰天長嘯,聲音裡帶著金屬刮擦的刺響。
陸九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關七的嘯聲,比之前更瘋、更銳,像要把整個六分半堂的房梁都掀翻。
謝卓顏的手在發抖:"他...他掙脫鎖鏈了。"
陸九淵望著遠處被撞塌的地牢飛簷,突然笑了。
係統麵板的紅光映得他眼底發亮,他把醒木往掌心一拍,脆響混著關七的嘯聲撞進夜色裡:"來得正好。"
遠處傳來馬匹撞破柵欄的轟鳴,關七的嘯聲裹著血腥味漫過牆頭。
陸九淵與謝卓顏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正朝著馬廄狂奔——而他們懷裡的檀木匣,正隨著奔跑的節奏,一下下撞著各自的肋骨,像兩顆即將炸開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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