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蒼穹的烏木拐杖在演武場青石板上砸出半寸深的凹痕時,陸九淵正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裡。
他聽見謝卓顏的驚呼像被揉皺的絹帛,看見米蒼穹拐杖頂端吞雲獸的眼睛泛著冷光,卻怎麼也提不起半分氣力——方才為震退有橋集團死士,他強行催發內勁射出的那刀,早把丹田掏了個乾淨。
"陸九淵!"米蒼穹的聲音像悶雷滾過耳際,"你該慶幸死在朝天一棍下。"
老人的袖口無風自動,拐杖尖端凝聚的氣勁掀起滿地落葉,竟在半空凝成螺旋狀的青色漩渦。
演武場邊角的青城派劍客後退半步,腰間鐵劍發出嗡鳴;霹靂堂弟子藏在袖中的雷引信"刺啦"一聲燒斷半寸——這等威勢,便是先天高手硬接也要脫層皮。
謝卓顏的脊背繃成弓弦。
她背著陸九淵的手在發抖,卻仍把人往懷裡按得更緊些。
紅袖神尼的拂塵掃過腳邊青磚,三枚石子破空而出,精準點向米蒼穹周身大穴——這是她能爭取的最後緩衝。
可那漩渦突然頓住了。
米蒼穹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原本昏迷的年輕人指尖動了動,從腰間布囊裡摸出枚三寸長的飛刀。
刀身映著日光,在兩人之間劃出半道銀弧,恰好停在陸九淵喉前三寸。
"好......好重的殺氣。"不知是誰輕聲嘀咕。
陸九淵的睫毛顫了顫。
他聽見係統機械的提示音在耳畔炸響:"檢測到宿主生命危機,激活【飛刀本能】。"眼前浮現出無數畫麵——李尋歡醉臥梅莊時說的"飛刀無眼,唯誠不破",阿飛在林仙兒裙下磨了三年的刀鋒,還有自己在說書台上講到"小李飛刀,例不虛發"時,台下聽眾眼裡的光。
"米老。"他開口時,聲音像刮過砂紙的破風箱,"你可知當年梅花盜血洗荊州城,李探花的飛刀是從多遠外取的首級?"
米蒼穹的拐杖懸在半空,掌心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看見飛刀上刻著的"小李"二字,能感受到刀鋒裡蟄伏的、比他"朝天一棍"更純粹的殺意——這不是普通的兵器,是江湖人用三百年敬畏喂出來的煞星。
"七步。"陸九淵舔了舔乾裂的唇,指腹緩緩撫過刀背,"探花郎說,七步之內,刀比棍快。"
演武場落針可聞。
方應看的折扇"啪"地合上,月白錦袍下的手指掐進掌心——他早聽說陸九淵收了本《小李飛刀錄》的殘卷,卻沒想到這說書人真把傳說淬進了骨血。
米蒼穹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三個月前,有橋集團商隊在荊門道遇襲,十七個先天境護院被一柄飛刀釘在樹乾上,每人眉心那道傷口,和此刻這柄刀的弧度分毫不差。
"老...老夫今日賣方小侯爺一個麵子。"他突然收了拐杖,烏木杖頭砸在地上濺起火星,"陸九淵,後會有期。"
謝卓顏的膝蓋一軟。
她背著的人輕得像片雲,可後背的汗早把中衣浸透。
紅袖神尼的拂塵掃開人群,那些方才還摩拳擦掌的各派弟子竟自發讓出條路——沒人敢賭,賭這重傷的說書人,還能不能在最後關頭,把那柄要人命的飛刀甩出來。
"先生?"她貼著陸九淵耳畔輕喚,"撐住,咱們回同福客棧。"
陸九淵沒應。
他望著頭頂晃動的屋簷,眼前又浮現出係統麵板上的新任務:"城西擂台,關七約戰。"喉嚨裡的甜腥突然湧上來,他卻笑了——這江湖,終究要記住"小李飛刀"的名字。
人群望著那道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不知誰輕聲說了句:"方才那刀...怕不是探花郎的真傳?"
"真傳不真傳的。"方應看搖著折扇轉身,眼底閃過興味,"關七那瘋子說要在城西擂台劈了他,倒要看看,是他的刀快,還是關七的拳頭硬。"
演武場的風卷著落葉打旋,掃過方才陸九淵站過的地方。
那裡的青石板上,有半枚淺淺的刀痕,在日光下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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