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危樓剛要提氣跟上,眼角餘光突然掃過廊下陰影——那裡立著個穿猩紅繡金袍的人,麵具覆麵,隻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慢條斯理地把玩著半枚血玉耳墜。
"紅衣教主好興致。"陸危樓頓住腳步,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
阿薩辛指尖的血玉耳墜突然迸出細小紅芒,他歪頭輕笑,聲音裡裹著沙礫般的啞:"明教與趙王爭《武穆遺書》,紅衣教與你們素無瓜葛。"他向前走了兩步,繡金雲紋的鞋尖碾過殘雪,"不過...方才那招"轉石於千仞之山",倒像是某位說書先生的主意。
陸教主不想知道,那位陸九淵為何要幫李元霸?"
陸危樓瞳孔驟縮。
他想起三日前在同福客棧聽過的書——陸九淵拍著醒木說"兵者,勢也",講到"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時,醒木重重砸在桌上,震得茶盞跳了三寸高。
當時他隻當是江湖藝人的噱頭,如今想來,那哪裡是說書?
分明是...
"走了。"阿薩辛的聲音突然輕得像片羽毛。
等陸危樓再抬頭,猩紅身影已沒入街角,隻留雪地上一串極淺的腳印,每步間距竟有五尺,顯然用了縮地成寸的功夫。
"教主!"秦無炎的呼喊從半裡外的巷口傳來,"北門外山梁有動靜!"
陸危樓甩開大氅狂奔,內力在經脈裡翻湧如沸。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若李元霸真借了陸九淵的計策脫困,那《武穆遺書》怕是要生變數;更讓他不安的是阿薩辛的出現,紅衣教向來隻做買賣不摻合江湖事,這次卻像條蟄伏的毒蛇,盯著他們的破綻。
同福客棧裡,陸九淵正把最後半塊桂花糕塞進嘴裡。
他嚼著甜膩的糯米,突然頓住——窗外的風裡裹著極淡的血腥氣,是明教聖火令特有的硫磺味;再細辨,還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沉水香,那是紅衣教秘製的熏香,他在揚州見過阿薩辛用這味道掩蓋毒藥氣息。
"白大哥,幫我看會兒攤子。"他扯下搭在椅背上的青衫,指尖在腰間醒木上輕輕一叩,"若有穿灰布衫的人來問"雪落蓮花",就說我去城西買話本了。"
白展堂剛應了聲"得嘞",就見陸九淵掀開門簾的動作突然一滯。
他順著陸九淵的目光望去——東邊天際有團黑影正急速下墜,帶起的氣浪掀翻了三個茶棚的遮陽傘,賣糖畫的老漢舉著糖勺呆立,糖稀滴在雪地上,凍成亮晶晶的琥珀。
"那是..."白展堂咽了口唾沫。
"李元霸的金錘。"陸九淵係緊青衫領口,雪粒子順著後頸滾進衣領,"但人呢?"他突然眯起眼,望著黑影墜落處騰起的雪霧——那雪霧裡隱約有金光一閃,像極了金錘上的魚鱗紋。
他足尖點地躍上屋簷,青衫被風灌得鼓脹如帆。
下方傳來白展堂的驚呼:"我的親娘哎!
您慢著點——"後半句被風聲撕成碎片。
陸九淵踩著青瓦急掠,耳中傳來兩個方向的動靜:左邊是明教眾人急促的腳步聲,右邊是極輕的衣袂破空聲,像一片被風吹起的紅綢。
"阿薩辛。"他低笑一聲,指腹摩挲著腰間醒木。
當陸九淵趕到北門外山梁時,雪霧正緩緩消散。
山腳下的枯樹林裡倒著七八個黑衣漢子,喉間都插著半寸長的金釘;再往前二十步,李元霸單膝跪在雪地裡,金錘深深砸進凍土,額角淌著血,卻咧著嘴笑:"痛快!
老子這輩子沒飛過這麼高!"
陸危樓的玄色大氅先一步掃到近前,聖火令在他掌心迸發幽藍火焰:"趙王,把《武穆遺書》交出來——"
"慢著。"
清越的嗓音混著雪粒子砸下來。
眾人抬頭,隻見陸九淵立在枯樹頂端,青衫獵獵,腰間醒木泛著暖玉般的光。
他望著李元霸錘柄上的小字,又看向陸危樓,突然笑了:"陸教主可記得,三日前我在醉仙樓說"轉圓石於千仞之山"?"
陸危樓的聖火令"當啷"落地。
他終於明白為何李元霸的身法如此眼熟——那根本不是單純的借力騰空,而是將兵法中的"勢"化入武學,借金錘的重量與地勢的落差,把自身變成了那顆從千仞山滾下的圓石!
"好個借勢破局。"阿薩辛的聲音從另一側的岩石後傳來。
眾人轉頭,就見他倚著石頭,猩紅袍角沾了雪,麵具上的鎏金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陸先生這張嘴,當真是比金錘還利。"
李元霸突然扯著嗓子大笑,震得枝頭積雪簌簌落下:"說書的!
老子欠你個人情!"他抓起金錘往肩上一扛,轉身就往林子裡鑽,"改日請你吃烤全羊——"
"趙王留步!"陸危樓正要追,突然聽見天際傳來"嗡"的一聲,像有巨鳥掠過。
他抬頭,就見東南方的天空劃過一道赤紅光軌,速度快得驚人,轉瞬間便消失在雲層裡。
陸九淵也抬頭。他摸了摸腰間醒木,突然覺得這雪天,要變了。
山腳下,賣糖葫蘆的老漢舉著凍硬的糖葫蘆,望著天空喃喃:"這...莫不是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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