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陰冷潮濕如同跗骨之蛆,即使走出拱形入口,重新沐浴在清晨溫暖的陽光下,那股寒意似乎還殘留在骨髓裡。陽光有些刺眼,韓斌微微眯起眼睛,適應著光線。吳德使勁搓了搓胳膊,哈出一口白氣:“這鬼地方,晚上真不是人待的。”李綱則默默整理了一下衣襟,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清冷的光。
其他少年少女們也陸續從地窖中鑽出,大多臉色疲憊,帶著被陰冷環境折磨後的萎靡,對著刺目的陽光皺眉眯眼,低聲抱怨著休息環境之惡劣。但當他們環顧空曠的競技場時,卻愕然發現,昨日那威嚴的裁判團,此刻竟隻剩下那位站在c位、麵容冷厲如刀的大叔,獨自一人佇立在高高的看台之上,正抱著手臂,麵無表情地俯瞰著下方。
迎著上百道或茫然、或不滿、或隱含怒氣的目光,那大叔嘴角竟勾起一絲極其細微、近乎嘲諷的弧度。他沒有絲毫廢話,聲音依舊如同悶雷滾過沙場,清晰地砸在每個人心頭:
“醒啦?既然醒了,就彆傻站著。”他伸出粗糙的手指,隨意地指向競技場外那片莽莽蒼蒼、生機勃勃卻又暗藏凶險的原始古林,“餓了吧?自己找飯吃去。”
自己找飯吃?去那片原始森林?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讓我們自己去打獵?”
“開什麼玩笑!我們是來參加選拔的,不是來當野人的!”
“這森林裡誰知道有什麼東西?太危險了!”
“連口吃的都不提供?鎮穢司也太摳門了吧!”
“大叔!你倒是說清楚啊!”
謾罵、質疑、不滿的聲浪此起彼伏。那錦袍公子哥更是氣得臉色發白,指著森林的手都在抖:“豈有此理!本少爺千金之軀,豈能…”
然而,那大叔對他們的抗議充耳不聞,仿佛在看一群吵鬨的螻蟻。他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欠奉,冷冷地丟下一句:“日落前回不來,或者沒吃飽沒力氣參加下午的選拔,視為自動棄權。”說完,竟真的轉身,身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石階看台之後,留下上百名目瞪口呆、憤懣不平的少年少女。
短暫的死寂後,是更大的混亂。有人茫然四顧,有人破口大罵,有人開始互相組隊商量。但生存的壓力和選拔的規則如同無形的鞭子,最終驅使他們三三兩兩、或獨自一人,帶著不甘和警惕,陸續走向那片深邃的古林。
韓斌、吳德、李綱三人對視一眼,沒有參與抱怨,也沒有猶豫。
“走吧。”韓斌言簡意賅。經曆過玉城下城區的困苦、蟲巢的血戰,他們對“自己動手”這件事毫無心理障礙。兩萬三月薪的激勵在前,一頓飯算什麼?
踏入古林,光線再次變得幽暗。參天巨木隔絕了大部分陽光,隻留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草木的清香,但也隱隱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臊味和腐葉發酵的味道,預示著這裡並非隻有無害的花草。
韓斌停下腳步,閉上雙眼。體內鐵骨境的氣血平穩流淌,精神卻高度凝聚。他沒有動用體內蟄伏的深淵力量,而是純粹催動陰陽感知與儒門正心法門結合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漣漪,以他為中心,悄無聲息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他的“視野”瞬間變得不同:
左側幾十米外,厚厚的腐葉下,一條手腕粗細、色彩斑斕的毒蛇正盤踞在枯枝旁,三角頭顱微微抬起,冰冷的蛇信吞吐著,捕捉著空氣中的震動。
前方更深處,一處灌木叢後,傳來細微的“窸窣”聲,精神力穿透枝葉,“看”到幾頭膘肥體壯、獠牙外露的野豬,正用鼻子拱著地麵,翻找著塊莖和昆蟲,粗重的喘息聲帶著野性的力量感。
遠處更高的樹冠層,一道矯健的暗影無聲掠過,流線型的身軀,黃黑相間的皮毛——是一隻警惕的豹子,金色的豎瞳掃視著下方的動靜,仿佛在挑選獵物。
更遠處,還有野兔在草叢間蹦跳,山雞在低矮的樹枝上梳理羽毛…當然,也“看”到了其他參賽者分散活動的身影,有的在笨拙地設置陷阱,有的在小心翼翼地采摘可疑的漿果,那錦袍公子哥正指揮著幾個跟班試圖圍攻一隻野兔,場麵頗為混亂。
“左前方有蛇,避開。正前方灌木後有野豬群,三頭成年,兩頭幼崽。遠處樹上有豹子,暫時沒注意這邊。”韓斌迅速睜開眼睛,低聲將探查到的信息共享。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這種大範圍精細探查對精神力消耗不小。
“野豬群!”吳德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這個好!肉多管飽!”他立刻蹲下身,目光如同精明的商人掃視著周圍的地麵和林間植物。農道生機感知被他催動,手指快速撥開潮濕的腐葉和苔蘚:
“這幾株是‘地薯藤’,塊莖能烤著吃,澱粉足!”
“這種紅色的漿果不行,有微弱麻痹毒素…旁邊這個青色的,酸,但能補充水分。”
“咦?這叢‘香茅草’不錯,待會兒烤肉去腥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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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個熟練的采藥人,動作麻利地采集著可食用的植物根莖和香草,塞進隨身的小布袋裡,效率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