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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賢此言,貧僧不敢苟同。”僧人溫和卻堅定地回應。“渡厄救世,非僅明理。需有大毅力,大智慧,破心中之魔障。我佛門禪定之法,金剛伏魔之力,對抵抗深淵侵蝕、穩固心神有奇效。此‘心性’錘煉一環,佛門當仁不讓。”佛門也在爭取精神層麵和對抗汙染方麵的主導地位。
道家的老者則顯得更為超然,但也點明關鍵:“道法自然,亦講因材施教。培養之法,不可偏廢。但切記,根基在於引動天地之力,體悟大道本源。道門符籙,溝通天地,借力自然,在大型防禦、淨化汙染方麵不可或缺。相關資源與課程,應有道門一席之地。”道家強調的是根本功法和戰略級能力。
會議至此,已徹底淪為各方勢力爭奪未來人手,這塊巨大蛋糕主導權和資源分配份額的戰場。地方派要資源保障,世家要經濟權重,科技派要研發主導,軍方要實戰優先,儒釋道三家則爭奪思想、心性、功法傳承的核心教育權。
爭吵聲、反駁聲、據理力爭聲在冰冷的會議室中回蕩,遠程投影也無法掩蓋那激烈的火藥味。每個人都試圖將自己的利益訴求包裝成拯救危局的唯一良方。
那兩位鎮穢司的黑袍高層,在爭吵中一直保持著令人不安的沉默。他們兜帽下的幽光隻是冷冷地掃視著爭吵的眾人,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散發著危險而陰鷙的氣息。他們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讓人感到壓力。
就在爭吵愈演愈烈,幾乎要失控之時——
“夠了!”
一聲低喝,並不如何響亮,卻如同蘊含了法則,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王川緩緩從寶座上站起。陰影仿佛在他身後凝聚成實質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席卷整個會議室。麵具下的目光冰冷如萬載寒冰,掃過每一塊屏幕。所有的爭吵戛然而止,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危亡之際,不思同心戮力,隻顧蠅營狗苟,爭奪私利!”王川的聲音如同九天罡風,冰冷刺骨,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誌。“爾等,莫非以為深淵會等你們吵出個子醜寅卯再來吞噬一切?”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掃過各地代表,最終停留在兩位黑袍身上片刻。
東北代表率先打破寂靜開口,帶著北地特有的直爽和焦慮:“王川,道理各位都懂!但人手就那麼多,拆東牆補西牆,眼瞅著牆都要塌了!給個準話,到底能不能用民間的人?咋用?再吵吵下去,黃花菜都涼了!”他的焦慮代表了所有直麵深淵壓力的一線鎮守者的心聲。
魔都的唐所長推了推眼鏡,數據流在他麵前的虛擬屏幕上飛速滾動:“我補充一點技術層麵的考量。深淵汙染具有高度異變性和適應性。單一來源指官方培養體係)的力量,容易被針對性克製。引入多元化、原生性的民間力量,從生物對抗學角度看,能增加深淵應對的複雜度,提高整體生態位的抗性。當然,”他話鋒一轉,看向江南代表與另外兩位鎮穢司高層的方向,“必要的監控、基因精神烙印備案、以及快速清除失控個體的預案,必須同步到位,且權限高度集中。”他提供了看似中立實則支持開放的技術背書,同時安撫了保守派的安全需求。
江南代表冷哼一聲,手中玉膽轉得更快,顯然在急速權衡利弊。江南世家底蘊深厚,但也需要官方力量和更多炮灰去抵禦災難。他最終陰沉著臉開口:“既然諸位都覺得可行,老夫也不再阻攔。但醜話說在前頭:其一,民間組織必須置於地方世家與鎮穢司地方機構的雙重監管之下,重大行動需報備核準!其二,所有任務懸賞、資源配額,必須優先保障各省後輩的延續!其三,民間吸納人員及其親屬,必須建立詳儘的‘牽製檔案’,若有異動,株連問責!”他提出的,是赤裸裸的地方控製權和資源優先權,以及將人質政治合法化的狠毒要求。
佛家老僧低眉垂目:“監管自不可少,然雙重監管易生掣肘,效率低下。不若由鎮穢司總部直轄,設立獨立監察部門,地方予以配合。懸賞資源,可按貢獻度公平分配,方顯公正,亦能激勵人心。至於‘牽製檔案’…”他頓了頓,念珠一停,“過於酷烈,易生怨懟,反為深淵所趁。當以心印約束、功德引導為上。”他在爭取管理主導權和道德製高點。
儒家文士立刻接口:“教化之功,正可彌補監管之剛硬。新立之機構,其思想引導、忠誠訓育之責,我儒門義不容辭。當派遣飽學宿儒,開設忠義講堂,宣揚護國衛道之大義,統一思想,凝聚人心。”他敏銳地抓住了意識形態灌輸的關鍵位置。
角落中兩位鎮穢司高層依舊沉默著,黑袍下的氣息翻湧不定,顯然對不能采取更“高效”的手段極度不滿,但在秦硯之的餘威和王川的意誌下,隻能暫時蟄伏。
王川將各方反應儘收眼底,金屬麵具在幽光下反射著冷芒。爭論的核心已經清晰:中央與地方的控製權、資源的分配權、思想的主導權、以及對人性的底線。他需要的是一個各方都能勉強接受,又能快速執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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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論至此,方向已明。”王川一錘定音,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綜合各方意見,決議如下:”
“第一,鎮穢司將即刻啟動‘薪火計劃’。於中部戰略要地,擇址建立‘薪火學院’,集中各省‘源點計劃’中所有覺醒者,以及各省推薦、經總部審核的潛力新秀,進行為期三年的高強度統一特訓。
‘薪火’之教育,非一家之私器!
基礎理論、實戰格鬥、深淵知識、科技應用為必修核心,由總部教官及研究所、軍方精英共同擔綱!
儒家之‘德育文教’,佛家之‘心性錘煉’,道家之‘引氣築基’,列為重要選修專精方向!
資源按需撥付,但核心課程大綱及最終考核標準,由總部統一製定!三家可派遣宿老與司內精銳教官聯合執教,但不得乾涉核心教學!這一條是極其強勢的平衡,既給了三家麵子:設立專精方向,又牢牢將核心教育權抓在鎮穢司總部手中,杜絕了任何一方獨大。)
目標:三年內第五境達標率提升至三成,力爭培養出第六境核心種子不少於十人!
所有資源分配,以‘戰略壓力指數’邪祟強度、頻率、人口密度、經濟價值綜合加權)與‘培養轉化效率’生源潛力、教官水平、技術支持)雙重考核為依據!
由總部直接裁定,任何地方、任何機構不得異議!烏爾罕、曹嵩、唐所長,你們三方需在七日內提交詳實報告及需求清單,由總部統一調配,優先保障!”這一條,安撫了世家對資源的訴求,明確了中央主導權,也給了三家進入核心教育體係的機會。
“第二,即日起,鎮穢司將在民間成立半官方組織——‘巡天盟’。總部直轄,設立任務大廳係統,麵向所有登記在冊的民間覺醒者、散修、傳承者開放。
任務涵蓋:深淵生物清剿、汙染區域淨化、異常物品回收、情報搜集等。任務報酬以功勳點結算,可兌換修煉資源、金錢、技術支援、乃至部分低風險遺跡探索權限。各地鎮穢司分部及…地方性組織他看了一眼江南代表),負責協助‘巡天盟’進行人員初步登記、任務地域協調及緊急支援,但‘巡天盟’人事、財務、核心任務發布權歸屬總部!”
這一條,回應了曹嵩、老僧開放民間的訴求,建立了利益驅動的框架,明確了總部對核心權力的掌控,也給了地方世家一個“協助”的台階和染指部分利益的機會。
“第三,‘巡天盟’成員需接受基礎忠誠審查與精神穩定性評估,並在總部數據庫建立加密檔案。執行高危任務或接觸核心機密前,需自願接受‘心魂烙印’一種非致命性、主要起追蹤和警示作用的精神印記)。儒家負責‘巡天盟’成員的思想引導與忠誠教育課程編製與講授。嚴禁任何形式的株連製度!膽敢作奸犯科、勾結深淵者,殺無赦!”
這一條,滿足了唐所長等人對監控和安全的需求,徹底否定了江南代表的“牽製檔案”,將思想控製權明確交給了儒家。
臨了,王川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森寒,目光如電,直刺兩位黑袍高層:“‘煉傀’之議,乃自絕於人道!再有提及者,視同背叛,鎮穢司必傾力誅之!爾等麾下‘肅清者’部隊,重心轉向監控‘巡天盟’及打擊內部腐化,資源配額不變,但若再行逾矩之事……”他沒有說完,但那冰冷的殺意已經彌漫開來。
王川的目光最後掃過江南代表和佛道儒三家代表:“‘薪火’乃未來支柱,‘巡天’為當下臂助。望各方摒棄成見,精誠合作。具體章程細則,三日內由總部擬定下發。散會!”
話音落下,不待各方再有任何置喙的餘地,王川麵前的操控台光芒一閃,所有懸浮的虛擬屏幕瞬間熄滅,會議室重新陷入徹底的寂靜與幽藍的冷光之中。一場決定未來格局的激烈博弈,暫時落下了帷幕。各方勢力或滿意,或不滿,或隱忍,但都清楚,在這深淵複蘇的時代,妥協與聯合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至少,在找到徹底解決之道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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