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姝予身體繃緊，被我拉到懷裡後倔強地掙紮了幾下，才緩緩平靜。
正當我猶豫這時是否應該說點什麼時，她微微抽噎了一聲，然後宛若囈語般哼了句：“沒用……”
我不知道她是說自己沒用，還是說我這麼哄她沒用，又或者都有。但我沒吱聲，將她更緊地摟進懷裡。
這次她不忿地往外拱了拱，卻被我抱得緊，沒能掙脫。她再次抽泣了兩下，肩膀顫了顫，又慢慢平緩下來，依然沉默。
我思索了下，鬆開抱著她的手準備去拿紙。哪知，手剛鬆開，她馬上掙紮著想動。我連忙重新抱緊，輕聲說了句：“彆亂動，我拿紙給你擦擦。”
等了幾秒，見她沒什麼過激的動作，才再次鬆開她去拿紙。這次她安靜地等著，沒再掙紮。
她臉上的淚痕都快乾了，不過濕潤的眼睫和泛紅的鼻尖倒證明剛才哭得不輕。擦臉時，她不僅不看我，還刻意把臉往下埋了埋。那副委屈模樣，倒是看著讓人心疼。
我拿起紙巾放到她鼻子下，輕聲說：‘擤一下。’
她順從地配合著擤了擤鼻子。但擤完就立刻扭過頭去，始終不肯看我。
重新躺下後，我再次抱住她，見她沒掙紮，這才長出了口氣。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我嘗試伸手順了順她淩亂的頭發，她微微躲了躲，但幅度並不大。於是，我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歉：“好啦，彆生氣了，我不逗你了，以後我會注意！”
看不到她表情，隻感覺她臉動了動，卻沒說話。
我深吸了口氣，然後坦誠說：“彆生氣，現在追好不好？”
她肩膀動了動，帶著濃重的鼻音說了句：“不想理你。”
我眨了眨眼，對她這種無害的嘴硬不以為意，覺得無非是她消化情緒的必要儀式。
雖然認為是虛張聲勢，但我也得找好切入點，於是順著她的話附和：“哦，好，那過一分鐘再追好了。”
董姝予動了動，似乎想扭頭觀察我的表情，我趕緊趁機道歉.....
所謂的一分鐘本就是話術的量詞，哪可能真等一分鐘，又哪可能真去掐時間？
見她對我剛才的道歉沉默不回應，我馬上開口：“做我女朋友吧。”
她沒吭聲，猛地掙紮起身，頭也不回地跑進了衛生間。
我坐起身，摸出煙點了一根。看了看時間，心裡有點懊惱：明明晚上一直好好的，全因為自己一時嘴欠，搞成現在這副局麵。
但我覺得也差不多了。按照我對董姝予的了解，她出來後應該就沒事了，現在無非是麵子上掛不住，加上那點委屈勁兒還沒完全過去，再哄哄就好。
不過說實話，她晚上的反應讓我有些陌生，大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這樣？
吸了口煙，我不由得遲疑起來。總覺得她哪裡不太對勁，這種較真的情緒也讓我十分陌生……正要深想下去，心頭猛地泛起一陣惡心，緊接著便是天旋地轉般的強烈眩暈。我慌忙伸手想抓住什麼穩住身體。身體的驟然失控將我拋入巨大的恐慌之中。萬幸，這不適感僅持續了一瞬。
緩過神來，我忍著如鼓的心跳，強撐著做了幾次深呼吸，那令人窒息的感覺才慢慢消退。
一股焦糊味鑽進鼻腔。我僵硬地扭過頭，隻見剛才拿煙的左手邊，床單被掉落的煙頭燙了個洞。我慌忙抬手把煙頭掃落在地，隨著耳中的嗡鳴消退，大腦一片茫然。
我無意識地張著嘴，目光投向剛被自己掃落到黑暗中的煙頭，強忍著心悸，緩緩靠回床背上——莫非一口煙差點把我帶走？
衛生間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緩緩望向走出來的董姝予，衛生間透出的燈光莫名刺眼。
看著她緩步走近床邊，我下意識脫口而出：“過來！”
聲音出口的瞬間，我才發覺嗓子乾得厲害，聲音沙啞得驚人。‘過來’這兩個字，聽起來甚至陌生得不像是我自己發出的。
董姝予顯然被我突然開口和那冰冷的語氣嚇了一跳，猛地站定在原地，呆呆地望著我，一臉困惑。
我強壓下心中翻騰的煩躁，深吸了兩口氣，勉強調整好呼吸。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我壓下那股莫名湧起的不耐煩，儘量用柔和的語調又說了一遍：“過來，我有事。”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我不斷思索著她如果不過來或者惱羞成怒我怎麼處理，能否處理……
半晌，腳步聲才重新響起，但很快又停下了。我抬起頭，隻見她停在離床邊幾步遠的地方，正蹙眉盯著我身旁那個被煙頭燙出的焦洞。
大概察覺到我的注視，她的目光轉回我臉上。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閃過的茫然，但隨即，她的眉頭再次蹙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默默走到了床邊。
我伸手去抓她的手。她的手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像是要躲開，但最終還是落入了我的掌心。
我迎著她的目光，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情緒，然後才輕聲開口：“坐下。”
被我握在掌中、那柔若無骨的手輕輕動了一下。隨後，感覺到身旁床墊微微下陷——她坐下了。我這才緩緩睜開眼，認真地看向她。
她應該剛洗過臉，此刻宛如出水芙蓉，隻是臉色稍顯蒼白。眉頭緊蹙著，眼中掩不住的不安與茫然，粉嫩的嘴唇緊抿，嘴角卻莫名透著一絲倔強和固執。
心頭疑雲更濃。我嘗試發聲，發覺嗓子乾得厲害，竟喊不出口。心中頓時了然。
沒理會她慢慢咬緊的下唇，我避開她的注視，望向床對麵的電視，調整了下呼吸。剛才卡在喉嚨裡的“老婆”兩個字，此刻竟輕鬆地脫口而出。
我若有所思，目光重新落回董姝予臉上。
視線裡，董姝予表情呆滯，嘴巴微張，顯然愣住了。
我盯著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理清思緒。然而，那熟悉的惡心感再次翻湧上來，心跳也驟然加快……察覺到身體的預警信號，我立刻掐斷念頭，深深吸了幾口氣。至此，心中徹底明悟。
調整下坐姿，重新看向董姝予，試探著說了句：
“親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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