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睡著的董姝予，我看了下時間，淩晨二點二十七分。
我剛想動，她立刻下意識地攥緊我的衣角。我慌忙穩住動作，遲疑著將她抱得更緊。她不安地輕顫了一下，良久，耳邊才傳來漸漸平緩的呼吸聲。
微微側頭仔細端詳她睡著的樣子：緊閉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蓋在眼瞼上，仍時不時抖動，看樣子睡得並不沉。臉頰不知是晚上哭過太多次還是側躺的緣故，顯出些嬰兒肥。
印象中董姝予雖偶爾任性，但一直算聽話。就算偶爾有叛逆或離譜的想法，也很好“矯正”。睡前同樣如此。
但回想了下她睡前的經曆，心中再次泛起憂慮。
起初我不太明白她在做什麼。明明很擔心，反複嘗試摸我心跳，眼裡帶著害怕卻又不斷和我說話，甚至配合我開起明顯不合時宜的玩笑……
直到後來她一直生硬地模仿之前的相處模式。我這才驚覺，她是在笨拙地把兩人拉回‘安全區’。
後來我嘗試詢問她關於“解離”和“內傾向”的內容，發覺她很排斥，似乎不願多談。
然而，等我冷靜下來，她那點小心思終究抵不過我策略性的詢問。但意外的是，她懂得並不多。
她所了解的解離，就是董凡生告訴她的那樣——突然情緒反常，說話吃力，眼神呆滯像說夢話一樣。
至於內傾向，同樣如此。董凡生隻告訴她，我的情況不會有極端行為，讓她發現我情緒不對時多哄哄就行。
而且按照她的說法，董凡生似乎很篤定，甚至斷言我不會出現解離的情況。她說晚上給她哥打電話時，董凡生對此也感到疑惑不解。
再追問下去，她便開始支支吾吾，這讓我懷疑董凡生應該對她另有交代。
想到這些，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隨手放在床上的手機上……
要不要看看？
董姝予平時很喜歡用qq溝通，晚上她和董凡生的通話記錄雖然沒法知悉了，但日常qq聊天記錄應該有吧？
我瞥向董姝予，控製著力道，儘量輕緩地起身拿起她的手機，拿的時候還下意識捏住手機掛飾，避免它發出聲響。
拿到手機後，我又看了眼董姝予，她依然安睡，未被我的動作驚醒。
我鬆了口氣。剛要點開手機，身旁董姝予的動靜卻讓我心中猛然一驚，立刻看向她。
見她眼睛仍閉著，但嘴裡輕聲嘟囔著什麼，聲音很低，似乎在囈語。
我鬆了口氣，正準備繼續點開手機查看，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我為什麼要怕她醒？
她並不排斥我看她手機，本來就可以大方地看。真想看，明天白天光明正大地當著她的麵看不是更好嗎？
我輕輕放下手機，胸口一陣發悶，隱隱意識到自己似乎很焦慮。目光再次落在董姝予身上，思索著焦慮的來源——我是怕今天之後和董姝予回不去了？
就在我糾結時，心中莫名湧起陣陣惡心，頭也感到淡淡的暈眩。身體本能地想要挪動，想平躺以順暢呼吸，但身體剛一動，睡夢中的董姝予明顯一顫，似有驚醒的征兆。我忙強忍住動作，深吸一口氣，儘量通過呼吸來緩解身體的不適。
放空思緒，足足過了半分鐘，不適感才漸漸淡去。
輕輕調整姿勢，我鬆了口氣，心中卻湧起巨大的疑惑——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之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但今晚已不止一次了。那種感覺像坐過山車時驟然失重，可隨之而來的強烈惡心與暈眩，又分明是身體的應激反應……
這讓我想起小學時一次類似的經曆。那次是感冒，在離家不遠的小診所治療。畢竟那時還是九十年代，打屁股針仍是常規治療方式。我特彆清楚地記得，當診所大夫將針頭刺入我屁股的一瞬間，眼前驟然一黑，隨即感到強烈的惡心，並瞬間被極度的暈眩感淹沒。
之後的事已記不清了，隻隱隱記得母親說我當時翻白眼了，身體還抽搐了兩下。但大夫解釋稱那是身體的應激反應，沒事。
雖然兩次情形迥異，但我隱隱覺得，兩次都是身體在受到強烈刺激後產生的不良反應。
目光落在董姝予熟睡的臉上。
我對她並無任何生理排斥，反應一切正常。包括重生前交往的其他女友，也從未讓我產生過生理排斥。所以，問題似乎出在情感的表達或接受上。
回想著晚上觸發不適感的過程，我端詳著她熟睡中略帶嬰兒肥的俏臉，壓低聲音試探道：“董姝予，做哥女朋友？”
董姝予睡得很輕，儘管我壓低了聲音，她仍微微動了動。
我忙閉上嘴，屏息凝神地盯著她。待她再次傳來均勻的呼吸後，我默默調整著情緒，再次盯著她試探道：“老婆？”
發出的聲音讓我覺得有點陌生。思索了下，畢竟平時沒喊過，陌生也正常。於是繼續試探：“媳婦？……親愛的！……寶貝？小甜……嘔——”
這次真引發生理反應了，連自己都覺得試探得有點惡心……
思索片刻，腦海中勾勒出和她相處的場景，沒什麼問題。接著，又回想起晚上她生氣的場景：她提出讓我追她，我當時是用玩笑話回應的。
回想自己開玩笑時的心情，也沒問題。再回想她當時的反應，似乎有些沮喪……
我思索著她與彆人究竟有何不同。如果換成田小萌去問宋光磊，依宋光磊的性格會怎麼應對？隱隱覺得無法類比。接著思考：如果今天麵對的不是董姝予，我會怎樣？
——應該散了。
除了董姝予，換成其他任何人，估計都散了。
再次思考原因：自己晚上的處理方式，以及董姝予那笨拙卻小心翼翼的神情……然後思索自己晚上的反應……偷聽後想推門，想偷看她手機——心臟猛地一跳！緊接著，熟悉的惡心感再次湧上，暈眩……
巨大的恐慌感瘋狂湧來，感覺自己要死！而且是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