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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看著她皺著眉，帶著明顯殘餘的怒氣，近乎粗暴地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看到她微微低垂的頭頸和略顯僵硬的坐姿。
起初，她翻頁的速度很快，手指用力地撚著紙張，肩膀也繃得緊緊的。偶爾，我能聽到一聲極輕的、帶著點氣音的“哼”，像是在表達不滿。
翻頁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我看到她換了個姿勢，身體不再那麼緊繃，甚至微微蜷縮了一點。她的頭埋得更低了，隻有翻動紙頁的輕微沙沙聲在房間裡響著，時間仿佛變得粘稠。
當她的目光停留在某一頁很久很久，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連翻頁的動作都徹底停止時，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關鍵的地方。
最後，她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幾乎是一幀一幀地挪動手指，翻到了最後一頁。她的背影透出一股深沉的疲憊和……難以言喻的呆滯。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像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像，目光死死地凝在末頁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發覺自己好像嚴重低估了牟念日記對她的衝擊力。
說心裡話，牟念日記的內容其實不多，每天記錄的也就寥寥數語，但我每次翻閱都心緒難平——那些文字仿佛帶著鉤子，輕易就勾起了我和牟念的過往。
當她把日記翻到最後一頁時，那目光呆滯的樣子，讓我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
她緩了好久，目光才重新聚焦，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用極輕的聲音問了句：“那她……後來怎麼樣了？”
聽出她語氣裡那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趕緊解釋：“當時我以為我爸去她家是導致她轉學的原因，所以心裡有怨氣，就沒再……”
董姝予嘴唇再次動了動，直接打斷我：“我是問你，她後來怎麼樣了？”
我垂下目光，歎了口氣，說起自己知道的經過：“牟念她轉學了，她父母……”頓了頓，抬頭看向她，“她父親在牟念小時候就在外麵有了人，那個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後來……大概是瞞不住了，或者被逼得緊了，總之，牟念她爸跟她母親攤了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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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董姝予毫無波瀾的臉，最後說道：“那時候，我爸因為我和她早戀的事找上了門。她母親當機立斷，給牟念辦了轉學，直接搬了家。她父母……也離婚了。”
我平靜說完後，董姝予表情動了動。我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到了傷感。接著，她再次把目光落在日記最後一頁上，聲音沙啞地問：“你...你還喜歡她，所以才去找她了是嗎？”
我張了張嘴，看著她眼底的黯然，心中一緊。忙開口解釋：“沒有，我...我之前不是心理評估有...有這方麵的問題麼，我覺得病情已經緩解了，這個事當年畢竟有些誤會，我覺得自己該......”
董姝予再次打斷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還喜歡你是嗎？”
我迎上她執拗的目光，歎了口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董姝予垂下眼瞼，將日記本極其緩慢地、近乎珍重地放回床上。
她抬起頭，眼中迅速蓄滿了霧氣，嘴唇無聲地顫抖了幾下，才哽咽著，用幾乎破碎的氣音吐出一句：“……祝你們幸福。”說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動作遲緩地站起身，腳步虛浮地、一步一步沉默地挪向門口……
我見情況不妙，一個箭步追上去，在門口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擋在門前。
令我心頭一緊的是，她既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臉上也看不到委屈，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落寞。
我心頭一酸，抿抿嘴，伸手將她輕輕環入懷中。
感受著懷裡微微顫抖的身體和壓抑的抽泣聲，我收緊手臂，在她耳邊沉聲說：“彆瞎想！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怕你會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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